“干什么?给我整理档案。我听说这一阵调卷的人挺多,调完了都不给码好,尤其是近两年的,你们给我按顺序整理好。省得你们在上面闲的慌,再掉下个茄子、西红柿什么的砸人!”
老谢叫来个辅警帮他们开了档案室,又告诉他们里面按年代划分的各种区域。里面黑压压的全是架子,摆的全是历年案卷。老谢指着这些架子说:“这个架子是去年和今年的,你们俩按时间顺序把案卷都给我整齐,晚上我过来检查。否则你俩也别吃晚饭了。”
老谢说一不二地走了。李出阳和孙小圣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谁也没动窝,后来干脆都呆坐在地上。
“柳老大真死了?”孙小圣到现在还是难以置信。
李出阳抓着头发,半天不说话,突然用拳头捶了一下身边的架子:“×!”
孙小圣吓坏了,又备感凄凉。自己表了半天决心要为柳勋报仇,没想到柳勋人没留住,唯一的嫌犯还因为自己意外身亡了。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添乱。自己信誓旦旦半天,一点儿好作用没起。他以后还有什么脸到处嘚瑟?
他蔫头巴脑地想了想,说:“还是先按谢队说的,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吧。等他晚上过来时咱再求求他,让他同意咱们参加下葬。”
孙小圣先朝架子走去,刚走到架子前,发现李出阳还在原地没动。他问:“你怎么着?赶紧过来弄弄啊,我一个人可弄不完。”
李出阳说:“要弄你弄。”
孙小圣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这样,咱们最后一点儿希望都没啦。”
李出阳说:“你是三岁小孩儿?以为自己表现好点儿就能有糖吃?写好作业就有红花戴?天真!”
“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正在想办法呢。我觉得这事儿找老谢肯定不行,我在想要不咱们去求求老薛,说不定他能网开一面。”李出阳寻思。
“没用,”孙小圣不屑地摆摆手,“别看老薛在咱们面前吆五喝六的,到了领导面前也是个两眼一抹黑听候吩咐的主儿。找他,没戏。”
李出阳一听不无道理。老薛别看日常生活中还是很会关照人,但涉及工作都是铁面无私不讲情面。他们也没必要去碰这个钉子。
“那你说怎么办?”李出阳俩手一摊。
孙小圣靠在两个档案架之间,脖领儿上还挂着出阳刚才吐出的方便面渣。他皱着眉头思量半天,半天憋出一句:“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李出阳站起来了。
孙小圣瞧他过来,反而藏着掖着不说了:“算啦算啦,也行不通。”
李出阳瞅出异样来了。孙小圣这是留了个心眼儿,没准儿是要自己单耍呢。他在档案架外面指着他:“你说不说?”
孙小圣还是一脸严肃:“这真不靠谱。不靠谱。”
李出阳低头一看,档案架是侧面有滚轮,是转动滚轮调整两个架子之间距离的,他使劲转着面前的滚轮,两个架子很快就把孙小圣夹在了中间。
“你说不说?”
“哎哟哎哟……”孙小圣像只壁虎一样被挤在缝隙里,脸上的肉都被堆叠的案卷切成长条状。
“说不说?”李出阳接着扭动转轮。
滚轮还挺给力,出阳不用使多大劲,它就卖力地无声转动着,两个架子也无限地接近。当然,孙小圣也就被压得越来越扁。李出阳想,这机关不入满清十大酷刑都糟践了。
“我不行啦,快成肉饼啦……我说我说……”孙小圣感觉脊梁骨都跑到前胸来了。
李出阳松开一些:“赶紧说!”
孙小圣还被挤得歪着头,他觉得自己的落枕又要犯了:“我要是说了,你……你就一听就完了,到时候跟谁也不要说这是我出的主意。”“你还想跟我谈条件?”李出阳又做出要转滚轮的架势。
“好好好,我说我说。”孙小圣想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做不出来,倒像是偏瘫患者,“反正咱们时间和地点都掌握了,完全可以偷着去呀。那天肯定除了出现场、跑外勤的都参加,也没人会注意到咱们。你有车,到时候咱们直接去,找个远处的地方看看,不就得了。”
李出阳想了想,说:“找个远处看,那不等于没看一样吗?”
“你以为你名正言顺地去就让你站排头啊?从来都是局领导站前面。”
“可那儿都是咱们同事,去了不是照样被发现吗?”
孙小圣拱拱屁股:“我听话音儿,到时候去参加下葬仪式的肯定不止咱们一个分局。公安学院和其他分局也肯定会来好些人,咱们分局的人只是一小部分。咱们完全可以乔装打扮一下,然后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角落……我那儿还有上回雾霾天领的口罩……”
李出阳先开始点头,一听口罩,又急了,使劲转动滚轮:“那天在丹房,你不是说口罩没了吗?”
“哎哟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是没了是没了,后来,我又从抽屉里发现了好几个!”
孙小圣从俩档案架之间出来,骨头都快散了,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李出阳还在旁边认真地策划着:“刚才谢队说是中午参加,那么肯定就是吃过午饭他们集体过去。他们到了那儿也不会立即开始,肯定还要整队、发白花什么的。孙小圣,你后天中午注意点儿单位停车场的大巴车什么时候开走,开走后半小时咱俩就换便装戴口罩,然后我开车,按你说的,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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