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人不用进入现场,就能完成作案过程。”萧朗沉吟道。
“受到上一起案件的启发,既然我们不能用科学解释出入口,不如我们就暂时不去解释。”凌漠说,“换一条思路。换思路,是解决死胡同的唯一办法。”
“换什么思路?”萧朗问。
傅元曼说:“凌漠,你是读心者,不如你来分析一下这起连环侵害婴儿案犯罪分子的心理特征吧。”
凌漠低着头,揉着下巴,像是没有听见傅元曼的话一样。
萧朗用胳膊肘戳了戳凌漠,说:“姥爷问你话呢,让你分析作案动机。我觉得吧,就一变态,男的,中年油腻男那种。”
“哦?依据呢?”傅元曼饶有兴趣地看着萧朗。
萧朗挠了挠头,他一时兴起想当然,哪有什么依据。
“一样的道理,除了现场重建,我们还总是习惯从动机开始侦破案件。”凌漠淡淡地说,“可是明明无法确定动机的案件,为何还要惯性思维呢?”
“你的意思是,”傅元曼说,“反过来?”
凌漠点点头,说:“找不到重建起点,找不到作案动机,都是这个案子的不寻常所在。对于有不正常现象的案件,我们就要不断更换思路,直到有路可走才行。如果我们抛开现场重建、动机分析,避免先入为主,仅仅是根据现场的证据、现象来分析呢?”
“你有什么高见吗?”萧朗故意把“高见”两个字着重了一下。
“还没有。”凌漠说,“但我觉得,这三起案件的入手点,还是目前我们获取的唯一物证——桌布、三个受害者,以及最后一起案件的行为,从这三个要素着手。”
“怎么着手?”萧朗问。
“三个受害者身上都没有其他附加损伤吗?”凌漠转头问聂之轩。
聂之轩用自己的左手以及灵活的机械右手在键盘上敲打着,不一会儿,身后的LED大屏幕上就并列排列出三个受害者的照片。唐铛铛默默地咬了咬嘴唇。
“尹家的女婴是有附加性损伤的。”聂之轩把腐败的女婴尸体口腔部位放大,说,“牙龈根部和舌尖都有损伤,应该是捂压口鼻腔的时候留下的损伤。而且,这孩子也是因为捂压口鼻所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除此之外,其他的女婴都没有附加损伤。”
“也就是说,手段不一致。”萧朗说。
凌漠依旧是淡淡的语气,说:“不,是升级。”
“怎么看,都像是这个尹杰。”萧朗说。
聂之轩十分认可,使劲点了点头,说:“无奈,没有证据,他的嘴也很硬。”
“你说的物证,那块裹尸布,还有什么好挖掘的吗?”傅元曼说。
“带我去看看吧。”凌漠转脸对聂之轩说,“物证在哪里?”
“在市局的物证室。”聂之轩举起他的金属右臂,指了指凌漠和自己,说,“就我们俩去?”
凌漠转念一想,自己不能再吃上午处理衣服上毛发的亏,看瞎了眼,也不及萧朗瞥上一眼,于是凌漠笑了笑,说:“不,还有萧朗兄弟。”
“嘿嘿嘿,我说你这人,用得着我的时候,就是萧朗兄弟、萧朗兄弟,用不着我的时候就一溜烟地跑了。”萧朗挥舞着拳头抗议道。
凌漠搭着萧朗的肩膀,说:“走吧,话真多。”
凌漠和萧朗并肩站在物证室的门口,看着聂之轩麻利地在成堆的物证中找出那一条桌布。如果不是对聂之轩很了解,真的看不出他是一个安装了假肢的残疾人。
聂之轩小心翼翼地从物证袋里拿出桌布进行编号确认。因为是假肢,所以连戴手套都省了。确认完编号,聂之轩又小心翼翼地把桌布放回物证袋,拎着物证袋走出了物证室。
“虽然是检验过的物证,也要这样小心。”聂之轩说,“不然,很多我们没有发现的物证可能就会在搬运、转移的过程中丧失。”
“我想知道,你们当时是怎么发现可疑斑迹并且检验的?”凌漠问。
“嗯,血迹嘛,我用了鲁米诺。”聂之轩说,“毕竟在一条这么大而且不干净的桌布上找血迹就和大海捞针没啥区别。”
“所以你就直接发现了一滴血迹?”
“是啊,有荧光反应。”聂之轩说,“而且不影响血迹的DNA检验,是最好的捷径了。不过,不是一滴血迹,而是数点血迹。”
“婴儿身上不是只有一个小针眼大的开放性创口吗?”萧朗问道。
聂之轩点了点头。
“如果是简单行走的话,桌布贴在婴儿身上,应该是会黏附一点血迹。”凌漠说,“只有在大幅度运动中剧烈的颠簸,才会改变婴儿头部和桌布之间的位置,形成新的出血痕迹。萧朗,对吧?”
“啊?干吗问我?”萧朗愣了一下。
“你不是擅长运动嘛。”凌漠笑着说,“到实验室了,现在真的要问你了。”
三个人进了实验室,实验室为了方便使用多波段光源,所以是按照暗室的标准来建造的。聂之轩先是督促二人戴好手套,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桌布平铺在实验台上。【注:多波段光源,由多种单色光组成,主要可以激发痕迹或增强痕迹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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