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他放心的是,连环杀手作案是会有一个“冷却期”的,那也是属于他的作案Signature,就如前两名死者的七天为期就是一个好的例子。这个连环杀手的谋杀目的暂不清楚,但目标就是定在了看过《晚清异闻录》一书的女性之间。
连环杀手在每起谋杀之间总会有“冷却期”以供他思考,完善作案手段。但这个冷却期的长短时间不一,因人而异。很明显凶手对“7”和“14”这两个数字很敏感。以此可以推断出,凶手是个很自信,很喜欢挑战对手,做事思考都很严密严谨的一个人,他对历史知识有一定水平,是个追求完美的杀人犯,对心理学也很到位。
要查出这个人,就唯有从以上特征的人群里找。范围应该在学校附近,起码是对学院内的一切事情都熟悉的人,且其目的应和《晚清异闻录》一书有关。
理清查案头绪,盘长生也就细心寻找这段路的出路。谷清阳暂不会有生命危险,十四天的失踪期也未到。
眼前景象模糊不清,奇怪的是,这段街道虽不长倒也古旧,全是些民国初期的建筑。一座座的黑漆木板砖房、飞出的屋檐、檐下挂着的风铃、脱漆失色的招牌,全是一副旧时商铺的模样,只是所有的房屋都关上了木门板,荒诞得有些可怖。
颓败荒芜的街道上,四处都似飘忽模糊,他走了许久,没有找到出口,明明感觉到有许多人在附近,却一个人也看不见。
雨停了,路依然茫茫而暗淡。石板路上还有青苔,雨后更加湿腻。盘长生定下心来,慢慢地走,只对这个装神弄鬼的人感到好奇。暗淡的月光下,一道拉得长长的人影闪过。盘长生回头,哪还有什么人影。
前方有一点猩红的亮光,他迈步上前,一家半掩的商铺,门缝里流出血一般惨淡的亮光。抬头,两个灯笼在风中空洞地摇曳。对面的酒家挂着的白色长幡上书:十里酒飘香。
看着眼前的石板小路,和一间间的平房商铺,月影朦胧,自己就好像站在时光交错的旧时画像中,戏文里的水袖女子缓缓而出,并不真切,只甩着水袖,水袖长衫一晃而过,眼前依然是茫茫长路,不知身在何方。
站得久了,感到丝丝寒意钻进脚底,爬进心间。咿咿呀呀,果真听到了缥缈得仿佛来自地底的戏曲。盘长生头脑发涨,不知是否早已身在梦中。
再往远处看,前方是座破旧的戏班庙堂,门早已破烂洞开,只见堂里主横梁上飘着一缕白缎,在夜色中飘飘荡荡,像悬挂着的女子,在空中摇晃着衣摆和无力垂着的一双脚。咿呀之声如此听来就像戏子的一声声幽怨凄泣。看着旁边的枯井和梁上白绸,那里又埋葬了多少旧时悲苦戏子的冤魂。
心头一颤,盘长生越发觉得这地方古怪。这冒出来的街道,真的是到了鬼门关?“鬼门关”三字激荡在他心口。他猛地抬头,牌匾上,三个早已褪色的漆金字映入眼帘:诡门关。
一见之下,盘长生倒吸一口冷气。他小心地走进商铺,里面的案几上燃着一对白蜡烛,四周站着清一色的纸人。惨白着脸的童男童女纸扎,红红的胭脂点在脸上。诡异的笑容凝滞在鲜红的嘴边,烛光昏暗,点点灰白光影洒在纸人上,越发恐怖。地上还撒了些元宝衣纸,一栋栋精致的纸扎房屋随处而摆。
和普通的冥器铺没多大区别,只墙壁上还挂了几幅画像,是明末装束的女子画像。女子的眼睛低垂,似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烛火明灭,那眼珠似乎在动。烛火一闪,光亮大增。盘长生清楚地看见,案几后的一对太师椅上左右各坐着个人,一动不动,睁着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
这两人的脸色惨白,双手放在膝上,并膝而坐,身板直挺,讲足了礼数。只是这两个女人,一人穿着民国初的绲银错金边缠枝牡丹大襟上衣,搭配了黑素的暗底凤芝纹长裙式旗袍;另一人也是穿着旗袍,但明显从旗袍的样式看出所处时代要晚得多,像三四十年代的旗袍,秀雅端丽,水红色连身旗袍,七分的袖子,花边镶绲,胸襟处,手绣一朵银线水仙,水仙小致而纤长,从胸襟处开到了素腰上,十分妥帖灵巧。胸扣是灵芝盘扣,连着腿根上高衩的开口处也是灵芝盘扣,露出一双洁白修长的腿,腿腹的线条优美柔和,润白如玉。但在这古旧残破的街上,犹如鬼魅。
她们就这样静静坐着,不动,烛火映照下只觉荒诞可怕。他伸手去探,女人没有呼吸。
他伸手去摸,冰凉滑腻,竟是蜡人,这里真的是怪诞得唬人,任他怎么走也找不到出路。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盘长生小声嘀咕。
“诡——门——关——”一字一字,幽深如枯井干涸的声音飘了过来。盘长生一看,他身旁的另一个蜡人竟然活了,生硬机械地慢慢转过了头,对着他诡异地笑,“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什么?”盘长生大声问她。她端正的头正正地对着门口,惨白的脸,血色的口红涂抹得很可怕。她的身子挺得直直的,没有说话,一如刚才。
定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盘长生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馆长说得对,他的精神太差。觉得前堂没什么特别,他挑起连通内室的帷幔,转进了里面。赫然看见上面列着三个牌位,第一个写着陈晨,第二个是严心,第三个是晨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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