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说得隐晦,但盘长生知道说的是归月善堂无疑了。只是自己出入学校这么久了,为什么没见过也没听人提起过善学楼呢?是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拆毁了吗?
电话响起,他接听,熟悉的声音传来。
“玲珑,你还好吧?”
“挺不错的。”
“听你语气似乎是有眉目了?!”电话另一头传来翡翠微微的喜悦。
“你知道善学楼在哪里吗?”盘长生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先去到女生公寓A区,上到七楼,那里有个回廊,左边的回廊还有一个小阳台,能看见倾斜30°的那座山上有座宝塔,塔下是水。水影里会有月亮,当水里月亮的倒影出现在宝塔倒影的右边时,顺着宝塔尖指的地方走,就会发现一座教学楼,那里就是善学楼。”翡翠说完又沉默了。
盘长生一一记下,道:“为什么善学楼会离校区那么远?”
“后面的几座山都属于我校校区的范围,以前兴中大学那会儿,学生就安排在那里学习的,还有不少旧校区的痕迹在那边。而那边还是个生态区,风景很好,到了现在仍是同学们美术写生、生态保护参观区、农学院草卉种植试验区呢。到了秋游,学校不想出钱时也会拉到山那边烧烤游玩。”那边传来了翡翠轻轻的笑声,她定是在怀念学校里无忧无虑的象牙塔生涯了。
“那现在呢,主要做什么用?”
“好像是美术楼了。因为里面的教室都挺大的,近代改造加固了,并划了几个小区,让中文系专门研究写作和美术系要寻找画画灵感的学生住。里面有流动的学生公寓,但只能住五十来人,里面还有形形色色的美术工具。但因为太偏僻太隔绝了,一般都不会有学生在那儿长住。也许是时间久、楼龄长的原因,总听说过各式版本的恐怖传说。”
末了,翡翠仍是不愠不火地说:“其实从A区的后山过去三分一脚程处有一口古井,井边上有条小路,那条小路岔过去是近道,小路修整得挺不错的,还有路灯,别走错最高山顶那口井就是了。我说那么曲折,其实只是为了最后的目的地显得更明确些而已。”
“后山有两口井?”盘长生心里一紧,那不成了三口井了?校志和《阅心小志》提到的只有两口啊。
翡翠听了轻叹了口气:“你实地看了会明白的。你在找归月善堂吧。”
“我的心事你一向猜得准。”盘长生打趣。
“我原本也曾想找过,但没有时间。公务一完,我也没再回学校了。”她顿了顿,“玲珑,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碰见谷清阳了。”
“她是个好女孩。”翡翠微微叹息。
“我知道了。”
此时的盘长生已站在了善学楼前,肩上斜背着一个运动包,里面装有《校志》和《阅心小志》等重要资料。
难得的是,这里的教学器材真的很齐全,甚至经纬测量仪也有。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了。把仪器的脚固定好,对准了宝塔进行角度线路的调测,再取出笔来计算了一下,果然和《校志》和《阅心小志》里提到的内容相符。
当站在这里的山头上,连起来的只有两口井,第三口井刚好遮住不与之对应的。难怪翡翠会这样说。
原本以为善学楼对着的宝塔的那座山会很远,原来也不算太远,而且能照出宝塔的那条河就在善学楼对出的不远处,今日的月亮倒影刚好在宝塔的右边。真是天助我也,盘长生心里一喜,想着合该把这件事给办了,如非翡翠早已对归月善堂有所怀疑,暗地里有做调查,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确定下善堂的方向。
沿着水里宝塔顶尖的方位指向往善学山左边一直走,山路慢慢地变得崎岖,树木也越来越茂密。沿路根本没有关于庙堂的痕迹,就算庙堂拆毁了,也会有痕迹的,但此刻真的是毫无头绪。
树木参天,野草丛生,看得出来此处尽管还是校区范围,但离得实在是太远了,几乎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两条岔道,这一下可急死了盘长生,因为无论是《校志》还是《阅心小志》,或是翡翠的提点,到了这里都断了。岔道一大一小,盘长生拿出刚才计算的图纸,由这里回望宝塔,和善学楼之间形成一个60°夹角,而书里有记载,善堂和善学楼及宝塔是在对应范围内的,那减去夹角的大概空隙度数和误差,还保持在这个范围内应该是小路所通往的方向。
盘长生再无犹豫,往小岔道跑去。
山路真不好走,幸亏穿了登山靴,盘长生记准了范围从小岔道的枝干处直接爬下去,尽管直接攀爬很危险困难,但这样走避免走小岔道的环山路程,自然省了大半的时间。忽然,又是一条小路出现在盘长生面前,小路再度分岔,一头连接着从刚才大岔道延伸过来的路,一头不知通向何方,形成一个三岔口。这里的地形复杂,暗路又多,真是无法让人省心,一步都不能走错。
合了对应范围,沿着尚未明方向的那一头走,地势越来越开阔,再往前走,起了雾,夜里又是那样的漆黑,月亮躲进了云层里。一种寒冷的感觉爬上了他的背,熟悉却又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手心黏黏地出了一层汗。他竟然来到了开着“诡门关”冥铺的那条街上,所有的房屋显得那样老旧、破败、迷离,统统笼罩在迷雾之中。发黑的木楼飞檐,脱掉的金漆彩画,曾经兴盛一时的小街统统作了古。蛛网连结,木楼陈腐,踏在木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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