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张草纸的内容到此结束。
原来外堂摆着的都是惨遭毒手的归家人。历史上的归家人倒是大善人,老北京的旧手艺人都是如此说。自己猜测的归家人把孩子做成阴童的事倒是子虚乌有。但归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连死人也不放过,还要把她们的脸面划花呢?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灵牌底座是松动的了。和学校后山下面的墓门一样,只是这里藏了酸醋,如果是归水月忌惮的归家仇人发现灵牌,一定是狠狠地把灵位往地上摔,一旦用力摔它,那装了醋的小玻璃管子就会摔碎把草纸浸湿,字迹就会不见。从归水月不自己做这些事来推测,她应该是被人监视了,所以才会冒这个风险托付给外人。
他前两次去到诡门关冥器铺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只是前两次到过的旧街道不是现在的这条街道。前两次所见更像是戏棚搭出来的背景,而这里才是晚清民国留下来的街道轮廓痕迹,而且前两次都是谷清阳在身边,是她做了手脚,那《晚清异闻录》卷一和卷三还有卷二的缺页都在谷清阳手上了。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回到外堂,趁着烛光明亮看了一眼男孩目光所及的三幅画的位置。他举烛走近看,画上分别画着归家的三房太太。
他把三幅画取下来仔细看也没看出什么古怪。正疑惑间,火星溅起,溅到绢面上,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还有一层!
盘长生把三幅画都撕了,露出里面的三张画纸,第一幅里画了一幅地图。归水月真的很小心,在这间破屋里只放了蜡烛,得到了灵位也只不过是一半的路线,另一半在这里,看得出这里也只是三分之二的路程,还差了三分一。再举起后两幅画看,画的竟是两幅上好的山水画,功力非常深厚。题款同样是归水月。她真是个奇女子,竟然有这等巧妙心思。
想了许久,仍是猜不出其意,盘长生烦躁地看起手表,已是凌晨四点了。看来此次得无功而回。
正想折回时,局里来了电话,他接起。
“赶快过来,琉璃厂阅微草堂沈家书局!”
现场被保护得很好,现在是凌晨六点钟,漆黑的街道上没有行人,更没人注意到一个穿便服出入案发现场的男人会是一所百年老校的老师。
沈老板坐在里堂的案几上看着书,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似乎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刑队,沈老板是怎么死的?”盘长生向刑警分队的刑队长打听,在医院守着晨雅里的两个小伙计就是刑队的下属。
“不好说。”刑队皱起了眉头。
这回答显然令盘长生很不满意。
“还是让李法医跟你说。”刑队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法医把一张要递交法政科的宣纸交给了盘长生看,并说:“屋子没有被人破门而入的迹象,也就说明要么是沈老板熟悉的人来敲他门,沈老板才会开;要么就是根本没人进来,沈老板自己出现的意外。另外,你看沈老板的眼睛,眼睛瞪大,瞳孔扩张,受了很大的惊吓,所以我们暂时认为是受惊过度,引起心肌梗死而死。回去后马上进行尸检,就可以判断了。”
惊吓而死?
“刑队,我希望沈老板的案和我校内的划为同案处理。”盘长生拉过刑队小声说话。
“我同意,另外你让伙计暗里跟着你,结果出来了,并没有人跟踪你。”
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大队先行离开,得了刑队同意,一切法政暂不拿走,盘长生承诺他一看完马上交还刑队。
盘长生看向沈老板的案几,案几后的官椅上,空空如也,他拿起透明塑料袋子来看,宣纸上用毛笔写着几个字。是几组数字:“一二一、二一二、一三一、三一三”。书写起来没有任何的标点符号,也没有空格,就这样写下去的。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细细回想沈老板的死状,尽管眼神惊惧,但唇边有丝解脱释然的笑意。再看案几上平放着的毛笔字,写的尽管是简单的数字笔横,但却是最考功力的。一点一横,都透出浑厚大气的自然风骨。盘长生放下难过心情,取来沈老板去世前最后看的书,翻到121、212、131、313页,此时才发现原来是本佛经,这几页里都提到相同的内容,就是:佛如是说,凡事种种,皆有定数。故不必悲伤,非外事外人所致,皆是自身结果,识缘玲珑,互为因果,一切所依,渡归善所。日中有昃,月圆则缺,自然万物,始祖之理。谨记慎记。
沈老板看得如此通透,为免他内疚,竟然留下这段文字去开解他。沈老板真是位真正的君子。
盘长生看得明白,凭着“谨记慎记”这四字就知沈老板这段话有两层意思,否则也不会花那么大心思去留下暗示。写这12个数字的力度劲道十足,是在没受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所写,沈老板一早就预知自己会出事的。
难道是《晚清异闻录》的诅咒?沈老板从答应帮忙修缮《晚清异闻录》后就出现了怪状。现在盘长生越来越肯定,他把所有的故事内容串联起来,《晚清异闻录》《诡府奇案》和《阅心小志》《校志》里提到的归家应该是同一个家族。
盘长生仔细研究着这12个数字,发现每组都有重叠的字,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划分为三个字一组。其他的数字组合他也试过了,并没发现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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