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珑沿途返回,天又黑了。
他正苦恼无处落脚,又听见了那若有似无的铃声。那如催命符一样的铃声驱使他跟着走,如被勾了魂一样不由自主。
顾玲珑在漆黑的山路中翻越跋涉,铃声忽然断了。他沿着铃声飘来的方向而走,终于在一片坟墓中停下。耸立的一座座墓碑在夜里让人胆寒,无数的寿衣碎片在头上撒落,透出一股死亡的寒意。
棺材盖开着,昭示着死亡。但尸体已经失踪,看来他来迟了一步。这些尸体是谁拿走了?蹲下身来,触摸棺旁的泥土。显然这是新坟。再看看旁边一连串的坟头,凡是越新的就越有更多被挖过的痕迹,而旧的坟,年代久远反而没有变动。
这不像是盗墓贼的所为。盗墓贼只会去找年代久远的古墓大墓,这里真是事有蹊跷!远处亮起了火光,顾玲珑疲于奔命地来回走动,简直就是大汗淋漓。
火光的方向正是村中,顾玲珑小心地避开人群,爬到村中的大树上观看。祭坛上一女子在对天朝拜。她身边黑压压一群人在跳舞,唱念着一些像咒语一样听不懂的歌词。
坛上还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看来应是垂死的病人或是死人。在作法的女子就是那个女孩,能主持这种仪式难道她就是新一任的圣巫女?也只有如此特殊身份的人才能轻松地救他吧。
“亡灵上路,开道,起!”她身边的侍者大喝一声,古怪的声调,但还是听明白了。四个男人抬着祭坛上的担架走开了,他们是要去停灵吗?
尸体葬在小山坳里,棺材乌黑呈金亮色。死者看来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顾玲珑躲在阴暗中窥视着这里的一静一动。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黑暗中暴露,就是在河里通过怪物袭击使四个陌生游人遇溺身亡再背走尸体的灰袍人和他的两个帮凶。这一切越来越有趣了,顾玲珑内心的激动被引发,对这场游戏有了周旋到底的冲劲。
等了一天一夜,那些人还是没有动手。他们在迟疑什么?
在树上待了许久,顾玲珑觉得饿了。苦于树上不结果,两手无奈地在衣服上拍拍,找到了两块压缩饼干。看来,那丫头事先就准备好了。
良好的野外生存挑战考验使他仍可以游刃有余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但敌方的行动太过古怪,不按常理出牌。谨慎若此,自己要更谨慎才能找出潜藏的答案。
头顶被什么碰到了?顾玲珑伸手去摸,黏糊的液体顺着头顶往下流,一看全是血。这棵高耸入云的树木怎会有血?他疑惑地抬起头,只怕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原来还不间断有些鸟鸣虫声的树丛变得安谧起来,那种静让人心悸,头顶上没有任何东西。
这里地处巫族之势,还是小心为妙。顾玲珑记起曾在书籍上看到过的有关记载,在古树上可以下血蛊。因为古树的阴生性很适合作为介质传播。
这份宁静使他有了不好的预兆,摸了摸身上从棺材山里取得的玉璧。他的家族世代守护着这个春秋时期的庞大陵园,成为陵区的居民。母亲和他为了保护玉璧,无意中杀害了那个小孩。想起这一切,他的良心实难安宁。那时的自己太愚昧,这个村太愚昧落后。
看着四周无人,想必是灰袍人在内的那三个人还在等候最佳时机,于是他继续往树冠茂盛之处爬去。树杈的分布形式让顾玲珑注意到,一级一级总是很明显地呈斧钺之形的粗壮树干向天际延伸。
这倒是棵很好的树,和村中那棵相互辉映。如古时皇帝的车盖华丽的冠撵,世代保护着盘古村。盘古村临海而居,后有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村子当口如在连绵如龙脊之山上,临海而腾空。更有村中如二虎之势的撑天古树当道扶持依托,背山负水,负阴抱阳,如此环境得天独厚的宝地必有墓葬!
难道这大树之上有墓主?这参天古木如此巨大,确能葬人,也符合少数民族的习俗。一截壮大的枝干猛地一坠,连带着的树枝往他头上打来。夹杂着腥风血雨,条条树枝如有生命般纠缠。
顶上的枝叶呼应,一阵阵的血水猛然下来。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玲珑取出铁鞭不断地挥舞,打下树枝。树枝渗出一道道乳白的痕迹,腥臭之味更浓。那是唾沫?!忽然,脑后劲风刮过,他刚要挥鞭,忽地脚被强大的力道猛地一扯,眼看就要撞上黑黑的树干。树猛地张大口,他被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扯进树腹。
一瞬间的突变,使他无法适应。一阵阵的窸窣之声穿破耳膜而来,这里真的是树里面吗?他伸手去摸,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大吃一惊:“谁?”
顾玲珑想去挣脱,另一只手突然被卡住,冰冷的硬器就像刑具一般。挣扎中,怀里的手电筒掉地,“啪”的一下,一道光打来,他被光刺着的眼回头一看,迎上了一张惨白的脸。头发上的盘巾缠绕着蛛网,上了蜡的头,眼珠动也不动,鼻孔中微微地有什么在动。
不好!双手被人头下的白骨所卡,不得抽身。那骨架应该是被人用了什么方法固定了,脚竟然踢不断。
蜡人头鼻子“砰”一声响,爆出浓黄的带有血腥和臭味的液体,喷了他一脸。他闭着的眼无碍,但慢慢地,他皮肤开始发痒。如他所料,这些液体应该有毒。
或许自己就这样被困在这里死去吧!顾玲珑心灰意冷起来,但在绝望之际,那骨头断裂开来。求生的意识强烈疯长,他挣扎着抽出了一只手,抹去了脸上毒液,正想抽出另一只手,人头的皮肤开始挪动,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他用力地扯出手,但蜡人头脸皮爆了开来。在看到无数蚯蚓一般的红黑线条游弋出来那瞬间,手电筒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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