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珑蹲下再仔细地检查一具具的尸体,戴着手套小心地按动尸体干瘪的肉身。尸体都是新死的死者,但无一例外地都大量脱水而成干尸。为什么要在短时间内使尸体干化?不可能是这里的风俗,尸体的器官确实是有遗失。不排除盗贼趁着人新死,把心、肝、肾这些器官摘除拿去买卖换钱。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在黑市里十分值钱的眼角膜却不摘取?而且这里有个别的尸体,眼睛干化得尤其古怪,眼球已然没有,只剩部分残余,但这绝不是人摘取的,这样摘取肯定不能移植,不能换得钱,究竟是什么使他们的眼睛变成这样?
顾玲珑自从遇到了这个翡翠,就一直被引导着从一件事掉进了另一件事里,从一个泥潭陷入一个更深的泥潭。原来只是翡翠牵连出的一系列凶杀案件,那个虚幻的和氏璧牵出的一条无形线又拉着他来到了这里。但这一个个迷局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一切看似毫无关联,但又相互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背后的人实在是太强大了!顾玲珑晃了晃头又回到了现实。石室里非常闷热,第一次来时,这里并不热的。这里又藏了什么玄机?他想起假翡翠提到的尸油,到底是怎样从尸体上提取的?这就是尸体如此集中的原因吗?
他研究着石壁上古朴的青羊方盏灯座,无意发现灯座可以转动。试一下运气,他向左转动,一道暗门开了。
洞里很黑,而且空气要好些,没有那股子闷热。顾玲珑回到原室,从另一个普通的灯座里取下了一支长长的红蜡烛,举着它,小心地走进了黑暗的石室。石室很空旷,越往里走越宽广,仿佛没有尽头。
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石碑,他连忙走上前去,举着蜡烛察看,石碑上的字很奇怪。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有规律的符号更贴切些。他猛地想起,在母亲的遗书里也有一大段这种无法辨识的字符。
母亲的遗书?他大急,连忙往身上摸,身上藏着的物件早已空空如也。假的身份证、手机,一切东西都已不见。
如今急也是没有办法,被假翡翠拿到母亲的遗书不至于有害,只怕遗书已经落到了坏人之手。面对同母亲留下的古怪文字一样的石碑文字。他猜测这个石碑可能会有一定的线索,如果是敌方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一定会回来找,或者已经在他昏迷时找过了。无论怎样,只要还有一次机会,他都不能浪费。这个石碑周围的土地完好,还没有被发掘过的痕迹,所以机会还是很大的。
他用手挖起石碑下的泥土,挖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符号的意思?他抚摸着碑身,一个古怪符号上有尖尖的钩状物。他把身一横,用力一带,手掌的皮肤被尖钩刮破,渗出了血珠。奇迹出现了,碑上巴掌大的一方显出了字迹,是母亲的字迹:神庙肚堂,忠义两全。
字迹在十数秒后就消失了,这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提示。把石碑扶正,审视四周,这里会不会就是通向棺材山的路?如果是这样,棺材山那样大,没有线路图很难在最快的时间出去。
站在石碑中心,顾玲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两种温度。一面是凉快中带了咸湿,一面是闷热干燥,他往干燥闷热的地方走去,是条绝地。
石壁上的石块呈微黑烟熏之色,看来这里是和其他石室相连的地方。另一条路有可能通大海,也有可能盘旋而上棺材山,但此时先搞清楚石室的用途是最重要的。
顾玲珑沿着石壁攀爬,石壁上的石块还有余温,他果然没猜错。爬到三米高的平台上,墙上有道暗门。他用力去推,门旋转,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掉到了地上。腰椎生痛,掉下的地方很深,这个室内灯火通明,热得人难受。
他站起来,静谧的石室里有种莫名的诡异。暗黄的灯影闪烁,他的倒影映在石壁上显得那样不真切。
墙上何时多了一个影?顾玲珑装作不知道,却不动地盯着墙看,一阵呼吸断断续续。是不是太热了,他产生了幻觉?站在屋中,人被蒸得发慌。
墙上刚才还有的影消失了,顾玲珑在不大的石室内走动,石室很空,但为什么他觉得很满,有满满的一屋子人。
抹去头上的汗,长时间没喝水让他有点虚脱。他一定是产生了幻觉,他坐在就近的石榻上。坚如磐石的床榻也是虚虚的浮,并不踏实。
蜡烛一晃,全灭了。室内一片黑,顾玲珑条件反射马上站了起来。此时,他更真切地感觉到满石室的人。
在这种绝望的气氛下,人越来越脆弱。凉凉的呼吸喷在脸上,是什么在向他的脖子吹气?回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乎乎的石室和变幻莫测的黑影。
忽然,亮起了一支蜡烛,模糊地映照着石壁。他的脚下软软地踩着一只鞋子,缎面的红丝鸾凤鞋子,十分精致。拿在手上,还有缕缕幽香。不对!刚才看过,地上根本没有鞋子,没有一样物件,除了石榻和不多的灯盏蜡烛!
想起刚进来时的阵阵呼吸,头皮更加发麻。顾玲珑手里捏着鞋子不知如何是好,蜡烛又亮了一支,渐亮的石室墙上又看见了刚才消失的影。他的心志已经全模糊了,他猛地回头,伴着一声厉喝:“谁?”
身后一个美丽的女子朝他微笑,嘴角含香,但脸却惨白惨白的,穿着民国时的臻秀小旗服,典雅忧郁,让人心神荡漾。
女子暖暖地向他吐着气,兰馥之香使人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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