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龙抬头仰望着萧君默,恐惧、仇恨、愤怒、不甘等各种神情在脸上交替闪现,最后却只剩下一脸狰狞:“萧君默,你不能杀我!我是堂堂三品将军、长孙相公的外甥,你要是杀了我,如何跟圣上和朝廷交代?!”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萧君默说着,示意那两个壮汉把人放开,然后缓缓抽出了刀。
“裴廷龙,有什么话留给家人,我一定帮你带到。”
“萧君默!你不能杀我!”裴廷龙扯着嗓子嘶吼,“圣上饶不了你,长孙相公也饶不了你……”
“就这句吗?”萧君默皱了皱眉,“没别的了?”
“萧君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萧君默一声轻叹,龙首刀划出一道弧光。
裴廷龙的头颅飞向了半空,张开的嘴巴仿佛还在叫嚣……
灵鹫寺储藏了很多止血疗伤的草药,楚离桑、桓蝶衣、罗彪、郗岩包扎完后,便各自在房间里沉沉睡去。
萧君默却没有时间休息,因为华灵儿刚帮他敷好药,便有手下来报:王弘义醒 了。
王弘义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柴房里。萧君默走进来的时候,见他半躺着靠在墙上,双目微闭,仿佛还在昏睡。
“都睡了大半天了,还不想醒?”萧君默走过来,踢了踢他的脚。
王弘义睁开眼皮,笑了笑:“是你救了我?”
“为了你,今天死了一百多条人命。”萧君默神情一黯,“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可真是个祸害!”
王弘义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你干吗还救我?给我一刀不就一了百了了?”
“你明知故问。”萧君默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
“哦?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你懂的。”
王弘义迎着萧君默的目光,忽做恍然之状:“对了,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我的手下在怀贞坊遇到了两个迷路的女子,我出于好心,便收留了她们。萧郎现在救我,莫不是想打听她们的下落?”
“既然你我都心知肚明,那就不必废话了。她们在哪儿?”
王弘义摇了摇头:“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可你现在在我手里。”
王弘义煞有介事地看了看绑在身上的绳索,点点头:“这倒是,不过我在你手里又能如何?”
“通知你的手下,换人。”
“换人?”王弘义扑哧一笑,“可惜啊!”
“可惜什么?”
“实话跟你说吧,我今早出门之前,就跟手底下的人交代好了,万一我有什么闪失,或者十二时辰之内没有回去,就把那两个女人……杀了!”
萧君默猝然一惊:“你撒谎!”
“不信你就试试。”王弘义得意一笑,“我这个人的确经常说谎,不过这一次,我说的是实话。你要不信,就关我十二个时辰,到了明天,你将再也见不到那个徐……不,到了明天,你将再也见不到你的母亲!”
王弘义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砰,萧君默一拳重重砸在了他的脸上。王弘义眼冒金星,差点晕过去,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笑道:“这么打可打不死我。我刚才说了,你最好还是给我一刀,这样咱俩都痛快。”
萧君默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眼里像要喷出火来。
王弘义却始终面带笑容。
许久,萧君默才狠狠把他一推,放开了手。王弘义的后脑勺撞在墙上,又疼得倒吸了几口冷气。
“萧君默,我知道你很窝火,可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王弘义看着他,“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绑架你母亲是为了什么。”
萧君默盯着他,不说话。
“萧郎,其实你我完全没必要势同水火。”王弘义接着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隐太子的遗孤,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遗孤竟然就是你!你也知道,当年我跟隐太子……不,我跟你父亲志同道合,一心要共创大业,可最后一切都毁在了狼子野心的李世民手里!他用残忍无情、卑劣下作的手段杀害了你的父亲,还有你的五个兄弟,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父亲的一切!你难道不恨他吗?你难道就不想讨一个公道?但凡还有一点男儿的血性,你就应该跟我携起手来,为你的父亲报仇雪恨,从李世民手里把一切夺回来!”
萧君默站起来,转过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得不承认,王弘义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击中了他的内心。
李世民的确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如果说魏王杀了自己的养父,自己就一心要找魏王报仇,那凭什么李世民杀害了自己的生父,自己却可以无动于衷,甚至还一直在效忠于他?!
“萧郎,你好好想想,李世民是不是咱们共同的敌人?”王弘义以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道,“你父亲当年是我的主公,我今天也可以奉你为主公,咱们联手,杀了李世民这个弑兄逼父、篡位夺权的独夫,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大唐皇位了,那原本便是你父亲的呀……”
“够了,别再说了。”萧君默强抑着内心的痛苦和纠结,回身看着他,“你口口声声要跟我携手,却又绑架我母亲,难道这就是你对待盟友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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