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骊山够大,尽管伏兵数不胜数,可并不可能处处设伏,约莫半个时辰后,王弘义等人还是跌跌撞撞地杀出了重围,逃到了西绣岭东北面的一片密林中。
这时,他身边只剩下韦老六和三名手下。
此处伏兵渐少,但身后仍有一支数百人的禁军骁骑紧追不舍。为了保护王弘义,那三个手下硬是把他和韦老六推进了一片灌木丛中,然后拍马朝树林外驰去,引开了追兵。
当那支禁军骁骑从身边呼啸而过,杂沓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王弘义的眼睛不觉便湿润了。
“是我害死了弟兄们,我太大意了,是我害死了他们……”王弘义喃喃道。
“先生,这怎么能怪您呢?”韦老六也红了眼眶,“谁能料到李世民这个狗贼会使出这种阴招!”
“其实我早该料到的。”王弘义苦笑,“李世民这厮何等精明,又何等谨慎,怎么可能仅仅带着几百名侍卫,就贸然离开长安到此狩猎?都怪我求胜心切,非但没有识破他的诡计,还以为这是杀他的大好机会。”
韦老六想着什么,忽然一惊:“先生,您说,‘乌鸦’会不会是背叛了咱们,才给咱送假情报,诱咱们入局?”
王弘义略为沉吟,摇了摇头:“不会,我相信他的忠诚。”
韦老六没再说什么,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道:“先生,此处不宜久留,咱们得赶紧走。”
王弘义想站起来,身上多处伤口一阵剧痛,双脚一软,差点摔倒,韦老六慌忙扶住:“先生小心!”
“看来,我今天怕是走不出这骊山了!”王弘义悲凉一笑。
“先生切莫这么说……”
韦老六话音未落,灌木丛外便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说得没错,王弘义,你今天休想再逃了!”
王弘义和韦老六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紧接着又道:“出来吧,别躲了!”
王弘义无奈,只好在韦老六的搀扶下走出了灌木丛,但见眼前赫然站着两个英姿飒爽、手持龙首刀的女甲士,正是桓蝶衣和红玉。
桓蝶衣在半个多时辰前接到命令,说发现王弘义,让她率部前往石瓮谷皂角树林,可她刚走到一半,又接到传令,说王弘义已向西逃窜,只好折回西绣岭继续搜寻。为了扩大搜索范围,她将部众化整为零,以两三人为一组,分开搜索,不过各组之间相隔不远,一旦发现目标,只要大喊一声,众人便可立刻集结。
王弘义在终南山的藏风山墅见过桓蝶衣,认得她,便淡淡笑道:“桓队正,据我所知,你那天在终南山也伤得不轻,现在应该还没好透吧?这么着急又来给李世民卖命了?”
桓蝶衣冷冷一笑:“本队正能掐会算,知道今天圣上会在此瓮中捉鳖、关门打狗,这么好玩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呢?”
“蝶衣姐,”红玉有点担心这种二对二的局面,“要不把弟兄们都叫过来 吧?”
“不用!”桓蝶衣一脸自信,“你没看见吗?这是两条奄奄一息的落水狗,我一个人对付他们足矣!”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婆娘,竟敢口出狂言!”韦老六勃然大怒,抽刀就要拼命,王弘义一伸手把他拦住了。
“桓队正,”王弘义又笑了笑,“请恕王某直言,你今天还真不能杀我。”
“哦?”桓蝶衣冷笑,“为什么?”
“原因我想你也清楚。”王弘义泰然自若,“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下,那天在终南山上,萧君默出于什么理由放了我,你应该知道吧?”
桓蝶衣微微一震,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红玉蹙眉,不解地看着桓蝶衣。
“想起来了吧?”王弘义呵呵一笑,“徐婉娘的命,现在就掌握在你手里,你要是不想让萧君默伤心的话,最好别为难我。”
桓蝶衣心中怒火升腾,但却无计可施。
“桓队正,倘若有缘,咱们应该还会再见。王某告辞,先走一步。”王弘义说完,便拉着韦老六径直离开。
红玉大惑不解,忍不住大喝一声:“站住!”
王弘义止步,却头也不回道:“桓队正,让她小点声,别把人都召来,害你难做。”说完,与韦老六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红玉又焦急又困惑:“蝶衣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桓蝶衣紧咬下唇,说不出话,只能徒然地望着王弘义和韦老六的背影消失在一处山角。
此时,桓蝶衣并不知道,她私纵王弘义的这一幕,已经被附近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李治策马立在不远处的一棵松树旁,身后跟着一队武候卫。
“把她们抓了,带去见父皇。”李治面无表情,对身边的一名领队下令,“其他人,跟我来!”说完,鞭子一抽,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桓蝶衣和红玉还没回过神来,便已被一群武候卫骑兵团团围住。李治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亲率数十骑从她们身边疾驰而过。
“你们两个,立刻放下武器!”那名领队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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