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序杀局3长安乱_王觉仁【完结】(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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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说世间万物皆是众缘和合而生,现在就谈谈本书的缘起吧。

  这部小说的选题和创意,源于两年前,我与一位相知多年的编辑朋友在QQ上的闲聊。当时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王羲之的千古名帖《兰亭序》,朋友建议说:“能不能用这个经典的文化符号做扣子,写一部好看的历史悬疑小说?”

  我当即灵光一闪:能啊,为什么不能?

  众所周知,唐太宗李世民是王羲之的“骨灰粉”,王羲之在中国书法史上的名望和地位在很大程度上是李世民卖力宣扬的结果,所以我当时就想:假如李世民力捧王羲之的真正原因,并不单纯是喜爱他的书法,而是深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动机,那么用一部小说把这个动机找出来(编出来),岂不是很好玩?

  于是,我俩一拍即合,这个项目就此启动。

  随后,我一头扎进故纸堆,搜集了一切我能找到的有关《兰亭序》和王羲之的资料,用差不多一年时间消化史料并完成了构思。在这个过程中,我不止一次体会到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快感——我虚构的神秘组织天刑盟及其相应的种种阴谋论,居然与历史上真实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能严丝合缝地扣上,这太让人惊喜了!

  无论是兰亭会的实质、淝水之战的内情,还是李世民与《兰亭序》的纠葛,以及《兰亭集》中那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诗文,无不是编织阴谋论的绝佳素材。这些原本散落在故纸堆中的毫不显眼的东西,就如同隐藏在历史暗角中的一支支兵马,只等我扛起天刑盟这面大纛,便蜂拥来附、齐聚麾下,任凭我指挥调遣,同心戮力完成一场精彩的“杀局”。由于太多的历史细节与我虚构的东西暗合,以至到后来连我自己都有些恍惚:这一切到底是我的编造,还是历史上果真实有其事?

  当我用上述阴谋论成功地“忽悠”了自己,我想,它应该也能“忽悠”到一些读者。

  完成构思只是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动笔写作,我才发现自己原有的知识积累远远不够。我虽然已经把唐朝将近三百年的历史写了一遍,对唐朝的典章制度、重大事件和历史人物都还算熟悉,但仅凭这些却不足以构建一个具有真实感的小说世界。优秀的历史小说,不仅要做到历史与虚构的巧妙结合,还要让笔下人物的言谈举止、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尽量贴合其所处的时代。简言之,情节是虚构的,但细节一定要力求真实。

  我个人不太喜欢现在热播的一些古装剧,原因之一就是细节上的硬伤太多,令人惨不忍睹。举几个大家都熟悉的例子。国内古装剧,不管是号称历史剧还是古偶言情剧,也不管故事发生在哪个朝代,所有人出门一律花“银子”,这其实是个低级错误。白银作为流通货币,是明朝以后才有的事情。在此之前,主要货币都是铜钱。比如在唐代,小额消费用铜钱,大额消费用“布帛”。如果是出于影视呈现的需要,不方便让人物拉着一车布帛去购物,那么在大宗交易时可以用金子替代(本书便是用“金锭”作为替代品)。此外,在目前绝大多数历史小说和古装剧中,无论大小官员都被称为“大人”,这也让人很尴尬。称呼官员为“大人”,其实也是宋明以后的事,而在唐代,都是以职务或职务的雅称称呼官员,如称宰相为“相公”或“阁老”,称六部官员为“尚书”“侍郎”,称刺史为“使君”,称县令为“明府”,称县尉为“少府”,等等。还有,“太监”这个称呼也是明代才有的,却同样被很多人滥用。在明代之前,其正确的称谓是“宦官”,对话时可称“内使”。其他方面,如人物一张口就说出后代才有的诗词或俗语等“穿越”现象,也很常见。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限于篇幅,就不一一赘述了。

  当然,细节真实只能尽力而为,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某些无据可查的东西或是严重违背当代人认知习惯的,也只能付诸阙如或将错就错了。兹举一例:在唐代,子女通常称呼父亲为“阿耶”,可这个词对今天的读者来讲实在违和,所以我考虑再三,还是尊重读者的习惯,在本书中统一以“爹”或“父亲”相称。

  这部小说我构思了一年,执笔又用了一年,其中相当一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对唐代各种市井民俗和生活细节的研究和考辨上。有时候一个细节拿捏不准,我会花好几个小时把它弄清楚。尽管我已经尽力了,可拙作一定还存在很多谬误和疏漏,恳请读者诸君不吝指正。

  最后,我想谈一谈本书的主人公萧君默。

  有人说,小说家笔下的主人公往往是作者的化身。对此我深表认同。所以,无论有意无意、自觉或不自觉,萧君默身上肯定带有我本人的影子。我固然没有他那么完美,但他身上终究寄托了我的性情和好恶,承载着我的三观和情怀。读完本书的读者当能发现,我所塑造的萧君默,既有儒家经世济民的精神,又有佛教救度众生的悲心,还有道家淡泊名利的思想,可以说是典型的中国文化语境中的理想人格。萧君默在小说中遭遇的黑暗、不公、阴谋、苦难,都是我对这个世界怀有的忧虑;而萧君默对使命的担当,对所爱之人的温情与付出,对黑暗势力百折不挠的抗争,以及对和平、正义和政治清明的不懈追求,则是我对自己,也对这个世界抱有的期许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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