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件事得跟你商量一下。”李承乾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殿下这么说就折煞卑职了。”李安俨恭谨道,“有什么事,殿下尽管吩 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别紧张。”李承乾笑了笑,“就是这次行动吧,在座诸位可以说都是提着脑袋上阵了。大事若成,咱们共享富贵,我李承乾绝不会亏待诸位;可丑话也得说在前头,万一败了,大伙不仅人头落地,还会祸及满门。所以,为了让在座诸位的家人不被咱们的行动连累,我和谢先生商量了一个法子,就是事先把大伙的家人接出来,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大伙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即使落败,最坏的结果也是咱们自个掉脑袋而已,不至于遗祸家人。对此,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李安俨一下就听明白了——李承乾这是要把自己的家人扣为人质,以防自己有异心。
似乎只犹豫了短短的一瞬,李安俨便抱拳道:“殿下考虑得如此周全,真是令卑职万分感佩!卑职没有异议。”
“好!”李承乾朗声大笑,“李将军果然是明事理的人!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便让谢先生派人到府上去接你的家眷。”
“是,卑职回去立刻安排。”
夜阑人静时,萧君默再次来到了崇德坊乌衣巷的王宅。
自从今天早晨在此找到楚离桑后,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眼前都是她的影子。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楚离桑为何不愿离开王弘义?难道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生父,并心甘情愿跟他生活在一起?
尽管萧君默深知楚离桑是个疾恶如仇、爱憎分明之人,不大可能这么快就接受王弘义,但人的感情有时候又是很难说清的。即使楚离桑真的接受了王弘义,萧君默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不管王弘义做了多少坏事,他终究是楚离桑的亲生父亲,这种血脉亲情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的。
然而,倘若楚离桑还有别的隐情,萧君默就不能再让她留在这个危险的魔头身 边。
所以今夜,萧君默决意找楚离桑问个清楚。
他不会强迫她离开王弘义,但也绝不会任由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翻过围墙后,萧君默借着漆黑的夜色一路伏低疾行,很快就来到了楚离桑居住的这座小院。他匍匐在东厢房的屋顶上,警觉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后,刚想跳进院中,却见主房的灯火倏地熄灭了。
紧接着,一道纤细的黑影闪身而出,左右看了看,旋即朝南边飞奔而去。
无须看清此人面目,萧君默也知道她就是楚离桑。
这么晚了,她穿着一身夜行衣是要去哪儿?
联想到今天早上楚离桑说她“还有些事情要做”,萧君默更是好奇心大起,不暇多想,立刻跟着她的背影追了过去……
楚离桑一路埋头飞奔,她的目标正是一街之隔的怀贞坊。
昨夜她猜出萧君默极有可能是隐太子和徐婉娘的骨肉,却又不知该如何证实,更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感觉就像一颗巨石压在了心头,令她一整天焦灼难安。
思前想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去芝兰楼,想办法证实自己的猜测。
虽然徐婉娘已经失忆,但楚离桑还是想尽量唤醒她的记忆,看看她能否想起点什么。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她打算让黛丽丝直接带她去找那位先生,当面把事情问清楚。
事关萧君默的安危,楚离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很快,楚离桑便再次来到了芝兰楼。
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堆满了杂物。楚离桑翻进院墙后,居然径直走到了这堆杂物旁,敲了敲一口大水缸,道:“方伯,很抱歉我又来打搅了。”
过了一会儿,水缸的缸盖才动了动,然后方伯顶着缸盖站起身来,身上还披着一床薄棉被。他不无尴尬地盯着楚离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桂枝大娘告诉我的。”楚离桑粲然一笑,“她说您通常在这儿值上半夜,她在柴房那边值下半夜。我要是上半夜来呢,就找您通报一声;要是下半夜来呢,直接上楼便可。”
方伯一脸恼恨,忍不住嘟囔:“这婆娘,什么都往外说……”
“对了,大娘还说了,说姨娘有交代,我不是外人。”
“去去去,懒得理你。”方伯不耐烦地甩甩手,“可别待太久啊,不然我可是会赶人的。”
楚离桑知道他这是找个台阶下而已,实际上自己就算待到天亮他也不敢赶,因为有桂枝在背后给自己撑腰呢。
“行,听您的,我待会儿就走。”楚离桑又是一笑,还帮他掖了掖被角,“那您受累,接着值夜吧,不耽误您了。”
方伯恨恨地盯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又嘟囔了一句什么,这才裹紧了棉被,悻悻地蹲回了水缸里,啪的一声把缸盖又盖上了。若有外人偷偷进来,绝对想不到这儿会躲着一个人,可方伯从水缸缸口边沿的一个破洞里望出去,却可以看清院子里的任何动静。
楚离桑上到二楼,敲响了黛丽丝的房门。
黛丽丝还没睡,开门一看是楚离桑,不免有些惊讶。楚离桑进屋后,直言不讳地道明了来意。黛丽丝惊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你找到了姨娘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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