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闻言,脸色一黯。
“父皇别误会,儿臣不是说您。”李承乾道,“儿臣从堂堂储君变成阶下之囚,说到底都是四弟逼的,所以儿臣劝您三思,切不可立他为太子!”
“朕不否认,青雀是有夺嫡的心思,可你自己要是品行端正,谁能把你逼到这一步?说到底,还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配不上大唐储君的身份!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怨天尤人了。”
“是,儿臣固然配不上。”李承乾微微冷笑,“可您认为,四弟就配得上 吗?”
“至少他比你有才学,也比你更有德行!”
见李承乾落到这步田地还在跟李泰争长论短,李世民不禁有些动怒了。
“才学嘛……或许是吧,像《括地志》那种东西,儿臣的确是不感兴趣,也弄不来。可要论德行,儿臣真心不觉得四弟多有德行。”李承乾撇了撇嘴,面露不屑,“父皇,您说的德行,主要便是忠、孝二字吧?”
李世民不答话。
李承乾只好自问自答:“从小,儿臣便听太师李纲讲过,所谓德行,指的便是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其中忠、孝二字是最基本的。那么儿臣想请教父皇,倘若有个臣子,明知君父最想得到某种东西,而他却私自藏匿,秘而不宣,这样的臣子,算得上忠孝吗?”
李世民微微蹙眉:“你想说什么?”
李承乾笑了笑:“儿臣想说的是,您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追查《兰亭序》背后的秘密,也一直想挖出天刑盟这个神秘组织,可您知不知道,天刑盟最重要的人物王弘义,就是代号‘冥藏’的那个家伙,其实早就跟四弟狼狈为奸了?”
李世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此事你如何得知?”
“不瞒父皇,”李承乾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儿臣也早就跟天刑盟羲唐舵的人联手了,那个人叫谢绍宗,是东晋宰相谢安的九世孙。关于冥藏的事情,便是他告诉儿臣的。所以儿臣想说的是,如果说我是不忠不孝之人,那么四弟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德行。说白了,您这两个儿子其实早就都背叛了您,差别只在于,儿臣暴露在了明处,而四弟依旧躲在暗处,仅此而已!”
李世民瞪着连日来夜不成寐的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李承乾。
一直俯首躬身、侍立在牢门边的赵德全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关于天刑盟,你还知道什么?”李世民沉声问道。
李承乾耸了耸肩:“对不起父皇,儿臣当初招揽谢绍宗,只是为了防备四弟,至于天刑盟的事情,儿臣并不感兴趣,也就没打听。现在谢绍宗死了,您要想追查天刑盟,只能去找四弟和他的盟友冥藏了。”
李承乾故意把重音落在了“盟友”二字上。
李世民闻言,脸上的肌肉不禁抽搐了一下。
自从得知身世真相后,萧君默心里就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该不该与母亲相 认?
母亲已然失忆,若要相认,势必要把她早已忘却的那些往事全部告诉她,而这么做显然过于残忍;若不相认,萧君默就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去看望她,这样就要强忍内心的痛苦和悲伤,又要忍受不能在她跟前尽孝的愧疚和自责,对自己似乎也很残忍。
就这么犹豫多日,萧君默还是没有主意,最后决定去找楚离桑商量。他打算告诉她一切,然后请她帮忙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天深夜,萧君默悄悄来到崇德坊乌衣巷的王宅,用事先约定的暗号把楚离桑约了出来,然后便把自己的身世真相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尽管早已猜到萧君默是隐太子和徐婉娘的骨肉,可整件事情背后的惊险和曲折还是让楚离桑始料未及。听完他的讲述,楚离桑心中唏嘘不已,半晌后才向他承认,自己之前便已猜出了他的身世,只是不敢告诉他。
萧君默有些意外,怔了怔,旋即苦笑:“你是如何得知的?”
楚离桑把不久前从王弘义那儿偷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最后道:“你和姨娘的眼睛很像,所以我便猜出了六七分。后来姨娘看见你的时候,那表情太奇怪了,我便越发认定她和你的关系肯定不简单。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之所以不敢跟你提起,也是因为我没有任何凭据,只是直觉而已。”
萧君默恍然,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道出了自己的纠结,问她有没有什么好主 意。
楚离桑略为思忖,道:“这事不难啊,你跟方伯他们亮明盟主的身份,就说现在魏太师去世了,李将军也离开了长安,只有你能保护姨娘的安全,然后你把姨娘接回家,这样既不必告诉姨娘真相,又能对她老人家尽孝,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萧君默一听,顿时哑然失笑。
是啊,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却苦思多日而不得,真是当局者迷!
主意已定,二人当即赶往怀贞坊。
路上,萧君默想着什么,忽然问道:“如果我把我娘接回了家,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她?”
楚离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却假装没听懂:“当然可以。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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