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呵呵一笑:“这么说,你还蛮谨慎的嘛。”
李泰也陪着干笑了几声。
“既然你不知情,那朕现在就告诉你,这个冥藏,从去年便潜入了长安,就躲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据可靠情报,这回承乾谋逆,背后八成也有他的黑手。我大唐朗朗乾坤,岂容这种丧心病狂之徒翻云覆雨?所以,谁若能抓住王弘义,谁就为社稷立下了大功。朕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李泰当然明白了,但他的心情也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父皇的意思明摆着,自己若能拿下王弘义,就等于拿下了太子位,这简直是天上掉下了一块大馅饼!凭李泰和王弘义的关系,要抓王弘义可谓易如反掌,问题是李泰忍不住犯了嘀咕:父皇为何偏偏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跟王弘义暗中联手的事情?
倘若如此,父皇此举便是在“钓鱼”,目的便是把自己和王弘义一钩钓起!
想到这里,李泰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假如父皇已经知道,他为何又不明说呢?答案只有一个,就是父皇顾念父子之情,不想让这件事大白于天下,才会心照不宣地给他这个将功赎罪的机 会。
此刻,李泰蓦然意识到:无论父皇知不知道他跟王弘义的关系,无论是从立功还是从赎罪的角度来看,他都已经别无选择了,只有拿下王弘义这一条路可走。
虽然一直以来,王弘义都在帮他,虽然他对王弘义下手必然会伤害苏锦瑟,但此时的李泰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主意已定,李泰当即重新跪地,朗声道:“儿臣都明白了,请父皇下旨!”
“好,朕给你十天时间。十日之内,把王弘义带到朕的面前来,最好是活口,若抓不到活的,也要提他的人头来见!”
“儿臣遵旨!”
李泰双手抱拳,高声答道,同时在心里说:儿臣当然只能提着王弘义的人头来见,若是活的,他王弘义把所有事情一捅,儿臣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接旨后,李泰随即行礼告退。
李世民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脸色瞬间冰冷如铁,对赵德全道:“传李世勣。”
李世勣已在偏殿等候多时,闻召立刻上殿。
一迈进殿门,李世勣便望见皇帝正背着双手面朝屏风站着,只给了他一个宽阔的后背。李世勣很清楚,皇帝脸色特别难看的时候,通常便会做出这个动作。
李世勣快步上前,跪地行礼:“臣李世勣叩见陛下。”
李世民纹丝不动,恍若未闻,片刻后才头也不回道:“即刻对魏王府实施十二时辰监控,密切监视魏王,一旦发现王弘义,立刻缉拿!记住,朕要活的。”
事实上,李世民给李泰下那道旨意,只是想利用他引出王弘义而已,真正抓捕王弘义的任务,李世民根本就不会放心交给他。
至于方才许诺给李泰的太子位,当然也只是李世民的随口一说——不管最终王弘义是不是李泰抓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太子了。
“圣上让您抓捕王弘义?!”
魏王府书房内,杜楚客听李泰说了入宫的事情后,一时大为惊惧。
李泰点点头:“父皇还许诺,事成之后就让我当太子。”
“您信吗?”杜楚客有些狐疑。
“我信不信又能怎样?”李泰苦笑,“我也怀疑父皇知道了我跟冥藏的事,可事到如今,除了把冥藏的人头交出去,我还能怎么做?倘若父皇真的知情,我只能以此将功折罪;若不知情,我就还有希望入主东宫。无论如何,王弘义都必须 死。”
杜楚客蹙紧眉头,叹了口气:“那殿下打算如何行动?”
李泰沉吟半晌,忽然问:“咱们在终南山建的那座别馆,已经竣工了吧?”
杜楚客不知他为何这么问,怔了怔,道:“节前便已竣工,所有内外装饰也已完毕,我最近正让人添置家具来着,前厅、正堂和两厢都拾掇得差不多了,就剩后 院……”
李泰抬手止住了他:“那就好。我待会儿就写个帖子递过去,邀冥藏后天上午巳时到别馆聚宴。”
“冥藏此人多疑诡诈,无故邀他聚宴,恐怕会令他起疑吧?”
“怎会无故?”李泰自信一笑,“我自然有名目。”
“什么名目?”
“名目有二。”李泰伸出两根指头,“其一,我就说父皇已答应立我为太子,所以我设宴答谢他一直以来的鼎力辅佐,同时商议一下入主东宫之后的事宜;其二,我就说,为表感激,我要把这座别馆送给他,故而邀他到此聚宴。怎么样,这两个理由够了吧?”
“不错,很充分。”杜楚客颔首,“那,殿下是不是打算在酒菜中……下毒?”
“我当然也想下毒,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只可惜不能这么做。”
“为何?”
“父皇一再叮嘱让我抓活口,我若下毒,不是摆明了想杀人灭口吗?”
杜楚客恍然:“对对,我把这一茬忘了。”
“所以,咱们不能下毒,只能下迷药。”李泰思忖着,“把他迷倒后,再取他人头,到时候就跟父皇说他拒捕,混乱中被砍杀,谅父皇也没什么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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