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削是一些人或集团凭借他们对生产资料的占有或垄断,无偿地占有那些没有或者缺少生产资料的人或集团的剩余劳动和剩余产品的行为。我们安肯瑞因的农奴制度,就是一种典型的剥削关系……”
台上的老师很年轻,嘴唇上的胡子稀稀疏疏,甚至还有些细细的绒毛。索德兰听说,这位先生是罗斯维尔大学的学生,慕名而来,加入了革命队伍。对这位年轻的先生,索德兰并没有一点轻视,相反还非常尊敬。他最早产生逃离赫特大地主,逃往爱莲娜的念头时,想要的无非是一个人的身份,和那四亩地,说穿了,就是一个自耕农的幸福生活。可当他来到了爱莲娜,看到了这里的景象,听到了共产主义理论,认识到了自己所处的阶级和爱莲娜要做的事情之后,有些更多的、更深的东西,正在他的思想里萌芽。
年轻老师的课有两个小时,听起来很长,可上起来却非常短暂。似乎只是过了一会的功夫,老师的课结束了,很多战士冲上去提问题,索德兰内向,不太敢提问题,也舍不得走,便挤在老师外围,听着别人的问题,听着老师的答案,在自己的心里思考。直到时间过了九点半,第一遍号声响起,他才和同伴回到了宿舍。
“能来到爱莲娜真好……”
“那可不是,你们是不知道,我可是听说,现在边境上查的严多了,打死的人越来越多,能跑过来的人越来越少……”
“要我说啊,加斯腾斯主席不是大魔导师么,直接冲过去把皇帝杀了,不就把整个安肯瑞因解放了么?”
“主席可没说他是大魔导师,他只能放一次魔法,救了爱莲娜,可就再也放不出来了……”
“那可不一定,我跟你们说啊……”
军垦兵团的宿舍很紧张,安肯瑞因的冬天又冷,宿舍全是大通铺,辉石土炕,住十来个人。虽然已经吹响了第二遍号角,但是同一个连队的人仍然没有睡意,大家都在讨论着爱莲娜之外的同胞们。他们因为自己是爱莲娜的一员而感到幸运,同时也因为那些同胞们还要被地主阶级剥削、奴役而感到愤怒。可是,他们讨论来讨论去,却发现自己能做的似乎并不是很多。毕竟,以现在爱莲娜公开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力量去解放安肯瑞因所有的农奴阶级。
渐渐的,宿舍里的议论声小了下去,沉默了下去。一天的训练非常疲惫,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进入了梦乡。至于索德兰,他的脑海里同样回荡着那些问题、那些理论,和自己的哥哥们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场景。
为什么,我们不能救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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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为什么我们不能救他们?”
第二天训练的间隙,索德兰找到了指导员布鲁纳·沃伦,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布鲁纳看着他,很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现在救不了他们,因为我们的军队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们的土地还没有开垦完毕,我们还没有足够的粮食,我们还没有从上一次战斗中恢复过来。我们要拯救他们,可不是现在,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强大自己,需要时间去拥有力量——”
“可他们等不了那么久啊”,索德兰的语气里有些挣扎和犹豫,“我的哥哥们,我的兄弟们,那些和我们一样的农奴们,他们每天都在边境线上被屠杀,可我们的士兵,却只能站在那里看着!看着他们被屠杀!我知道我们现在还没有打仗的实力,可是我们真的就只能这么看着他们被屠杀么?看着他们被一个个杀死?那可都是我们的兄弟啊!!!”
布鲁纳沉默了,他攥紧了拳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半天,却最终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掏出烟草,给自己卷了根烟,给索德兰卷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看向了远方。
在他们视野的尽头,黄色的土地正在被白色的雪覆盖,斑斑点点的,压抑而沉默。 正文 236 一场逃亡
“索德兰,你想听个故事么……”
沉默着抽了半根烟,布鲁纳·沃伦侧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索德兰。这位刚刚加入爱莲娜不久的年轻人,正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一个半月之前,我跟着加斯滕斯主席一起,离开爱莲娜,去打尼格鲁共和国的敌人。那个时候,我们没想到我们会输。我们有最厉害的武器,有最厉害的同志,有最厉害的加斯滕斯,我们不可能输……”
看索德兰没有回话,布鲁纳·沃伦自顾自的开始讲述。他的话很快吸引了索德兰的注意力,年轻的士兵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开始倾听。
“……可后来,我们还是输了。于是我们开始撤退,从西边向西边,又绕到南边,最后终于回到了洛山外侧。可是,我们的敌人又发现了我们,他们跟在我们身后,紧紧不放。为了能够回到爱莲娜,为了能够让主席活着回到爱莲娜,我们不得不安排同志们断后。你知道断后意味着什么么?那个时候,我们虽然有枪,可几乎没了子弹。我们虽然还想杀人,但是长期的逃亡和战斗已经让我们精疲力尽。在那种情况下断后,在那种情况下以几百人、几十人去对抗敌人上千人的追兵,是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任务。可是,我们没有退缩,大家甚至抢着上前,没有人犹豫,更没有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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