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秦朗的女儿!可是,为什么父亲对母亲的情况只字未提?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送给别人?母亲又为什么会被大火烧死?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什么?
两行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她恨透了这句不负责任的话,所以她想找到他,当面讨一个说法,更要为生性懦弱的养母讨一个说法。在抚养她的十几年里,养母吃尽了苦头。那个逆来顺受的农村妇女,就因为一个收养的孩子而完全改变了命运。丈夫嗜赌成性,她为了给女儿留下一个玉镯,生生被丈夫打断了双腿。因为垫付了女儿的学费后再无积蓄,所以耽搁了治疗,最终落得终生瘫痪。可是穷成这样,她始终没有动盒子里的五万美金……
往事再次一幕幕涌上心头,除了感动,依然是层出不穷的痛苦与怨艾……
那是在一天傍晚,养父气势汹汹地回来了。不到十岁的周晓蓉看得出来,今天他又输了钱。她躲在院子里听着屋里的动静,她听到养父像发了疯一样咆哮,然后就传来木棒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她悄悄趴在门边,看见养母躺在地上,养父手里挥舞着扁担,狠狠地抽打在养母腿上。她哭了,但是没敢哭出声。
后来养父走了,她把养母扶起来。那时养母的腿已经断了,可她却咬着牙爬到床前,从枕头里拿出一个红包,里面包着的是一个玉镯。她把镯子递到周晓蓉手中,有气无力地告诉她:“这个你要保存好,放在这儿总有一天会被他找到的。”
10
母亲瘫痪后,只能在家勉强做点饭,其他家务活就全都落到了周晓蓉的肩上。但厄运还远没有结束。
十五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她永远忘不了六月的一天,傍晚放学后她便去菜地里锄草。养父吊儿郎当地回来了,她只顾低头劳作,没有跟他说话。养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身后。她预感到情况不妙,转过身,低低地叫了声:“爸爸。”
养父笑着说:“爸爸没钱抽烟了。你一定知道镯子放在哪里,快告诉爸爸,爸爸保证给你买好看的裙子。”
她知道他不怀好意,于是蹲下来继续劳动,顺便说了句:“我不知道。”
养父很少这样有耐心,“你一定知道,快告诉爸爸,爸爸只是想买包烟,保证不去赌钱……”
她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养父沉默了两秒,突然开始火冒三丈,“你个小丫头片子,没王法了是不是?这个家老子说了算!到底放哪儿了,快说!”他边说边抓住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扯到了跟前。
她一下也不敢反抗,只在心里暗暗地使劲。她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毫无人性,惹恼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是母亲拿命保住的东西,自己又怎么能把它交出去?
“我不知道。”她又说了一次。
“好,我叫你不说!”他把她摁在菜地里,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她觉得情况不妙,急得大喊大叫,他就随手抓起地上的泥巴,往她的嘴里灌……
噩梦又开始在周晓蓉脑中上演了。
周晓蓉咬着嘴唇,身体剧烈地颤抖不止。
看见她痛苦难耐,萧夏居然忘了周晓蓉曾做过的一切罪行。她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的好姐妹,因为童年遭受的苦难而自我折磨,难以自拔。她想要搂住她的头,然后安慰她:“都过去了,过去了。”
“你是在可怜我吗?我不用你可怜!我要你死!我只要你死!”周晓蓉突然眼露凶光,死死地掐住了萧夏的脖子,“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萧夏没有反抗,两滴眼泪安静地滑下来。
“想不到,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如果没发生这一切,我想我们会是永远的……好姐妹。”她痛苦地咬着嘴唇,闭上了双眼。
周晓蓉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再也用不上力气。她往后退了两步,看到萧夏这个样子,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一些画面。这就是她亲如姐妹的好朋友,自己怎么忍心把她杀死?
可是很快,复仇的欲望冲垮了她脑中短暂的理智。她重新掐住萧夏的脖子,一下比一下用力,仿佛要把手指嵌进去。萧夏的大脑逐渐迷糊,缺氧的痛苦使她全身痉挛,心脏开始加速工作,可是一切都没有用了。
行将窒息的时候,屋里的日光灯突然熄灭了。她以为已经来到了地狱,睁开眼,却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一动不动地在门口站着。她是来带自己走的吧,萧夏这样想。她没有恐惧,反而像找到了归宿一样踏实。
“你是谁?”
萧夏应声转回头,看见周晓蓉早已吓得缩成了一团。难道她也一块来到了地狱吗?还是自己原本就没有死?
“你不认识我了吗?”
女鬼发出尖厉而古怪的声音。
周晓蓉吓得瞠目结舌,“你……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会认识你?”
她已经退到了窗前,再也无路可退了。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于娜!”
“于娜?你是于娜?”
“还我命来!”
女鬼说着,就慢慢地向她走了过去。
周晓蓉无助地呼喊着,可惜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萧夏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她不觉得恐怖,更没有感到奇怪。这似乎是她早已预想到的情景,一个人作恶多了,亡魂终有一天会来向她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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