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风更大了,里面夹着细细的雨丝。天上的乌云也越来越多,路上的行人走得很匆忙。
萧夏急匆匆地走着。一辆救护车呼啸着从眼前驶过,没走多远,就迎面碰上了周晓蓉。
她把周晓蓉紧紧抱住,周晓蓉也把她紧紧抱住,两人就那样紧紧地抱在一起。无声的哭泣在黄昏的阴雨中显得更加无助与悲凉。大街上车马喧嚣,灯红酒绿,这个城市延续着它的无情与浮躁,不会因为一个花季女孩的死去就低迷下去。
平静下来后,周晓蓉向萧夏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黄昏时分,她正在校门外逛商店。突然有一个学生跑进来,说在不远处有人上吊自杀了。大家急忙跑去看。那时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正忙着拍照,取证,询问目击者。由于离得太远,她没看清死者的样子,可是不久以后,就见王小梅从警戒线里钻了出来。周晓蓉总算知道,死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室友。她第一时间给萧夏打去了电话。
两人落寞地回到宿舍,仿佛就此失去方向。诅咒似乎一个一个地应验。萧夏想:谁动了那把红雨伞谁就会死,下一个该离开的,应该就是自己吧?
26
这个夜晚,湘水学院因为一个女生的死变得躁动不安。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讨论着同一个话题。在短短的几个月,这里已经连续死去了三个人。学生们慌了,以前的种种猜测似乎正在一步步地得到验证;领导也慌了,一个学校里总是死人,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外蔓延着。教育部门已经来了电话,责令学校做好学生工作,务必尽快让事态平息下去。学校则连夜开会,讨论事件的处理办法。在会上,王小梅当众作了检讨。班里死了两个学生,作为班主任似乎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将近十一点钟,王小梅来到了学生宿舍。她刚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那时几个同班同学刚走,萧夏和周晓蓉各自坐着发呆。王小梅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她的脸上透着疲惫。她告诉萧夏和周晓蓉不要胡思乱想,以后的路还需勇敢地走下去。萧夏和周晓蓉连连点头,却连她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要走的时候,她再次叮嘱道:“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遇到困难尽管来找我。”
平淡的一句话,却让两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只是谁也没有听出王小梅话里的意思。她今天来,是来跟她们告别的。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校方是否批准,自己都要引咎辞职。出身教育世家的她在工作上一直兢兢业业。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舞蹈老师,家庭的熏陶让她对教育事业死心塌地。她顺利地上了大学,然后出国攻读硕士,回来后正赶上轰轰烈烈的国家建设。她放弃了报社的主编与机关的工作,放弃了若干让人眼红的职务,最终选择当了一名大学老师。
从90年代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她一直坚守自己的岗位,没有买过房,没有自己的私家车,丈夫是工商局的科级干部,两人的日子过得平淡而从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在这所学校待下去了。
27
第二天上午,王小梅就去找到校长,向他说明了离意。校长是她父亲的学生,对她很客气,知道她的来意后便极力挽留,一再声明出了这种事不怪任何人。
在一番推让过后,校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在屋里走了一圈,脸上颇有为难的神色,“既然王老师执意要走,我也不再挽留了。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头疼啊!看来我们的工作的确做得不够到位。这些80后、90后们思想活跃,行为相对开放,因此心理教育还得加强。现在很多家长来电话询问,教育部门也逼着要说法,我这个校长,难呐!”
这些倒是实话,如果需要承担责任的话,王小梅作为班主任首当其冲。当天下午,报纸上便出现了这样的报道,“湘水学院积极回应,已有一名教师引咎辞职”。
王小梅从办公楼出来,迎面碰上了萧夏。萧夏知道班主任要走,所以特地前来挽留。那时将近中午了,王小梅将萧夏带到家,做了不少好吃的。因为心里装了事,谁也没怎么动筷子,随便聊了几句,自然说到于娜的事上面。
“差点忘了告诉你,‘柯林的来信’又有眉目了,你等一下。”
王小梅放下筷子,匆匆走进了书房。不大工夫出来,手里拿着几本书。
“这是我不久前找到的资料,最近一直忙,所以没有给你,今天正好你来了,也省得再约时间。”
王小梅把书放在茶几上。
那几本书跟上次的那本一样,非常旧了,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萧夏拿起一本随便翻了几页,整篇都是密密麻麻的外文,看起来仿佛天书一般。
王小梅解释:“这是一部法国人写的传奇故事集,其中就说到了柯林的故事。”
“这上面说的跟上次的一样吗?”萧夏迫不及待地问。
“前半部分基本一样,我们就从后半部分开始讲起吧。”
萧夏点点头,脸上满是期待。
“对了,上次说到哪儿了?瞧我这记性,过这么几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王小梅又想了想,似乎没有想起来。
“好像是到……卡文的父亲帮卡文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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