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格利什问护士长是如何知道威士忌的事情的。
「佩尔斯护士告诉我的。她要见我,告诉了我这件事。她是抱着一种『我并不是要告发什么事,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态度。对于佩尔斯护士来说,酒精无异于魔鬼。但是我不认为法伦会将她喝威士忌的事当作什么秘密来保守。她怎么可能呢?正如我说过,我们知道各自的小习惯。但并不是全部。约瑟芬·法伦素来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关于她在医院之外的生活,我无法向你提供任何信息,而且我也不确定这里是否有人会知道。」
「在这里谁是她的朋友?她必定有某个信得过的人,不是吗?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团体中,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那不是必然的吗?」
她有点奇怪地看着他:「是的,我们都需要这样一个人。但是我想法伦不像大多数人那样需要一个朋友,她很显然是自我满足的人。如果说她信任某个人的话,那可能就是玛德琳·戈达尔了。」
「那个长着一张圆脸、戴着一副大眼镜、相貌平常的女孩吗?」达格利什回忆着。那并不是一张毫无吸引力的脸,她的吸引力在于姣好的皮肤,以及厚厚的角质镜框下灰色的大眼睛里透露出的聪明。但是戈达尔护士绝不是长得很出色的姑娘。他想他能描画出她的未来:心甘情愿地忍受几年培训,考试成绩优异,责任感渐渐增长,直至成为一个护士长。这样一个女孩会和一个长相更迷人的女人建立友谊也并非不常见。至少这也是一种途径,可以从一种更为浪漫的、不讲究奉献的生活中分享到一种感受和体味。泰勒小姐彷佛猜出了他的心事,说道:「戈达尔护士是我们这里最有能力的一个护士了。我一直希望她在毕业后能够留下来,成为这里的一名正式护士。但那看来不可能。她已和我们这里的牧师订婚,他们会在下一个复活节结婚。」
她的目光向达格利什扫过来,有意地盯了他一会儿。
「他被人们看作最为合格的年轻人。你好像很吃惊,警司。」
达格利什笑道:「我当警察二十多年了,已经学会不从表面进行判断了。我最好先见一见戈达尔护士。我知道你们给我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好。我想我可以继续使用示范室,或者你想用它?」
「我更愿意让你在其他任何地方见孩子们。示范室对她们来说已经成了一个很不快乐的地方,会使她们回想起那起悲剧。我们现在甚至都不把它当作示范室来用了。在二楼的小会客室收拾好之前,我很乐意让你在这里会见学生们。」
达格利什向她表示谢意。他将咖啡杯放回桌上。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达格利什先生,有件事我要说一下。我觉得,不,我就是学生们的监护人。如果有什么问题,万一你开始怀疑她们中有人和案件有所牵连,你能信赖我,让我知道吗?她们会需要保护,肯定还得有人为她们请律师。」
她犹豫了一下又说:「如果我冒犯了你,请你原谅,我在这些事情上毫无经验。我只是不想让她们……」
「落入圈套?」
「由于急迫的逼问,她们也许会乱说话,这样会使她们或医院里的其他人员被错误地安上罪名。」
达格利什发现自己不由得大动肝火。
「你知道,我们是有规定的。」他说。
「啊,规定!我知道这些规定。我相信你有经验,又特别聪明,不会让她们给你的工作带来太多的阻力。我只不过是提醒你,这些女孩子们没有什么头脑,在这些事情上又完全没有经验。」
达格利什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提高嗓门,他公事公办地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有我们的规定,遵守这些规定符合我们的利益。难道你就不能想想,违反这些规定对于辩护律师来说是授予了他们什么吗?你居然认为一个有多年经验的资深警官会设陷阱欺负一个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年轻女孩,一个易受欺骗的实习护士?在这个国家,警察在他们的职业道路上已经有了太多的困难,我们不会想再人为地去增加它们。」
她脸红了。他饶有兴致地看到红色的波浪从她的颈部往上漫过淡蜜色的皮肤,看起来就像她的血管着了火。瞬间,它就过去了。这变化是如此之快,他都不能确定自己刚才看见了泄密的变形魔术。
她镇定地说:「我们都有各自的职责。我们当然希望它们不要互相冲突。与此同时,你必须明白,我只关心我的职责,正如你只关心你的一样。这倒叫我想起来了,我有些事不得不告诉你。它和克里斯汀·达克尔斯有关,就是那个发现了约瑟芬·法伦护士尸体的学生。」
她简明扼要地把她去单人病房探望的情况说了说。达格利什怀着兴趣注意到她没有做任何评论,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试图为这女孩做任何辩护。他没有问她是否相信这个故事。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肯定知道这时应该把评论此事的难题交给对方。他问什么时候可以和达克尔斯护士谈话。
「她正在睡觉,负责照料护士们身体健康的大夫斯耐林先生今天上午晚些时候会去看她。到时他会向我报告。如果他同意,你今天下午应该可以去见达克尔斯。现在我派人去叫戈达尔护士。我还有什么事能告诉你吗?」
「我想要大量有关这里的人的年龄、背景和他们进医院的时间的资料。这些都在他们的个人档案里吧?如果我能得到这些,将会大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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