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看见所有现场裁判在赛道旁挤成了一团,其中一位高个子裁判正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过了一会儿,大屏幕记分牌上显示出了裁判们最终认定的“正式成绩”:肖和蒙达荷双双以9秒382的同样成绩并列男子100米短跑冠军。
紧接着,裁判代表宣布说:“我们认为没有重新进行比赛的必要。这个结果是有史以来人类用双脚跑出来的最伟大的成绩,这个成绩是真实有效的。两位选手共同创造了这一新的世界纪录,他们双双获得了金牌!”
体育场内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口哨声和呐喊声。
在望远镜的镜头里,奈特看到肖仰着头看了看记分牌上公布的最终成绩,然后扭过头略带怀疑和不满地看了看裁判代表,但是过了一会儿,这个牙买加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了,接着又展开了灿烂的笑容。他向微笑着看着他的蒙达荷跑过去,两人热情地交谈了几句,然后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接下来,他们高举双手,展开牙买加国旗和喀麦隆国旗,向纵情欢呼的观众跑去。
两个冠军绕场一周,庆贺这一举世瞩目的胜利,而在奈特看来,他们的胜利就好像一场把这个夏日里郁闷空气一扫而光的疾风暴雨,让人感到那么的神清气爽。仅仅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克罗诺斯”和他的“复仇女神”已不再像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一样阴魂不散,人心也变得明亮了。
两名短跑英雄在数万观众面前共同展现了他们高尚的体育精神,他们的行动也雄辩地向全世界证明,即便是面对像“克罗诺斯”那样野蛮的杀戮威胁,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仍然具有不可小觑的生命力,它不仅仍然保持着其善良的本质,而且仍然展现出了人类高尚的本性。
肖和蒙达荷一起跑回终点线后接受了记者的现场采访,肖也表达出了同奈特相同的观点。奈特看着大屏幕,感到无比欣慰。
“当我第一眼看到并列冠军的结果时,心里也感到难以置信。”牙买加人诚恳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我虽然再一次打破了我自己创下的世界纪录,但是却没有能够像在北京奥运会上那样打败所有人。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了,在伦敦奥运会经历了如此痛苦的磨难之后,这个并列冠军确实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它不仅对短跑项目是一件好事情,对所有运动员也是一件好事情,对整个奥林匹克运动更是一件好事情。”
蒙达荷十分赞成肖的观点,他说:“我能够同伟大的齐克·肖同场竞技感到莫大的荣幸。当人们谈到肖的时候也会同时谈到我,这是我一生的荣耀。”
当记者问到他们俩谁会赢得将在下星期三进行的男子200米决赛的时候,两个人都毫不迟疑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
紧接着,两人开怀大笑,相互拥抱在一起拍打着彼此的臂膀。
当肖和蒙达荷一起离开体育场之后,奈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至少“克罗诺斯”没有把这两个人作为谋杀的目标。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男子1500米半决赛和3000米障碍赛决赛顺利进行,奈特紧绷的精神开始松弛下来,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阿曼达已经向他做出了承诺,她再也不会像当年他父亲去世后那样变得愤世嫉俗和孤独消沉。
然而,根据他这两天同她的私人助理加里·博斯打电话的情况看,阿曼达却已经再次陷入了不能自拔的沮丧情绪。她不接他的电话,也拒绝接听其他任何人的电话,甚至连希望帮助她筹办丹顿·马歇尔爵士追悼会的人打来的电话也一概不接。加里·博斯助理告诉他说,阿曼达除了睡觉的时间以外,每一分钟都在她的工作台前拼命地工作,已经对数百份服装设计图案进行了修改。
他本想昨天和今天上午去看望她,但是博斯却告诫他千万别来,他说这个坎儿必须由阿曼达自己独自迈过去,她至少还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缓过劲来。
奈特为母亲感到心疼,他从内心深处体会到她正经历的痛苦。凯特去世后,他曾经也认为自己的悲痛将永远持续下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悲痛确实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但是他后来终于在孩子们的身上得到了安慰,是他们真正让他得到了解脱。因此,他也希望母亲能够找到她自己的解脱之路,而不是把自己淹没在无休止的工作之中。
他也想到了他的双胞胎孩子们。他正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向他们道晚安,却听见播音员宣布男子400米半决赛即将开始,请参赛选手现在出场。
当蒙达荷从连接练习跑道的通道里出现时,现场观众再次纷纷站立起来。只见这位喀麦隆运动员一路小跑来到场地上,每一步都带着他特有的轻松自如的姿态,同参加男子100米决赛前一样的信心百倍。
但是,这位喀麦隆短跑新星同刚才的表现又有所不同,他没有再次表演那种强有力的袋鼠式步伐,而是像一头敏捷的鹿或羚羊那样轻盈地从地面上弹起,身体在空中向前“飞”过,落地后再次跃起—真让人难以置信!
奈特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天方夜谭》中的故事,还有什么人能像他那样跳跃呢?再说,他怎么可能想到自己能这样跳跃呢?难道也是逃避背后飞来的子弹时的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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