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法官阁下。”他说。
“我给珍·安打电话说一声。”史密斯夫人说。
我把判决书又塞回了信封里,然后便走了八步,来到了杰里米的领地。我伸手在门框上敲了敲,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过来。
眼下有两条路可走:一、请求他帮忙;二、命令他帮忙。说实话,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应付一次冲突了。事已至此,我们也该和解了。我不希望杰里米勉为其难地配合,我想让他重新成为我的盟友。
“嘿,”我说,“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鉴于我对待你的态度,我知道自己无权请求你帮忙,可是我还是得来问问你。我能进来吗?”
“这是您的内庭,法官阁下。”他简洁地说。
我走进去,把门在身后带上,然后坐下了。
“首先,我要为偷拍你的那些照片道歉,”我说,“我无权以那种方式来干涉你的私生活。而且,对于我在过去三周内的古怪表现,我还欠你一个解释。不过,我需要你发誓保密。我接下来说的话,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吗?”
“当然,法官阁下。”他说,“我保证。”
我简练地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有好几次他都惊讶地倒抽冷气,又有几次他严肃地点了点头。我能看到他那一向逻辑严密的思维已经开始自动填补这段叙述的空白之处了。那些看起来严重失常的事情突然之间都能讲得通了。
“我很高兴您终于告诉了我,”等我讲完以后,他说,“我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显然如此。前后差不多有十次我都想递辞呈了,但是我……我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嗯,谢谢你留下来了。萨姆和爱玛也会感激你的。”
“别客气。不过,听着,我们可以之后再煽情。现在您说需要帮助,我能做些什么?”
敲了几下键盘之后,屏幕上便出现了两个画面,拍的都是内庭外的走廊。我让他把录像倒回上午11: 40,那是刚开始休庭的时候,然后便开始快进播放。
我的内庭在法庭后面,人群都聚集在转角外的走廊上,所以摄像头并没有拍到几个人。画面捕捉到了我离开内庭前往凯伦家的身影,然后还拍到了史密斯夫人、珍·安和其他法院职员出去吃午饭。有一个其他法庭的女职员从门口经过,但她并未停留。
到了12: 32,一个孤独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的过道上。我们看的是八倍速快进,所以第一次根本没看清细节。但大致的情况却看得一清二楚: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走到内庭门口,弯下腰,把一个棕黄色的长方形东西从门缝底下塞进去,然后就溜走了。
“就是这个信封!”杰里米喊道,“就是这个人!”
“倒回去,”我说,“倒回去。”
“好,稍等。”
他点了几下鼠标,将录像倒回那个男人出现之前,然后便开始用正常的速度播放录像。当那个男人出现的一刹那,我就认出了他。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把信封塞进门缝的男人,有着火红的头发。
“浑蛋!”我说。
“什么?”杰里米问。
“那是我姐夫,马克·劳威。”
我不再多言,立即冲出了杰里米的办公室。下一秒钟,我便打开内庭大门,跑到了走廊上。为什么我会认为马克还留在那儿?他为何要在犯罪现场周围晃悠呢?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有必要查看一番。
他确实不在。我透过法庭后部的小窗户向里看,他也不在法庭里。听众席的六排都坐满了焦急等待的人,前面则是一群坐立不安的律师。
现在是1:19,复庭的时间已经推迟得太多了。我只知道,马克扔下信封就跑了,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都有可能溜到北卡罗来纳州[2]去了。
可我呢,我还有一场听证会要审理。就算只是走个过场,那也得走完,最后还要下达马克判决[3]。
马克判决。马克判决?这个说法现在听起来显得如此古怪。我的姐夫马克从来就不是会做出决定的人,他是那种听从吩咐的人。他总是屋里最安静的一个,在吵闹的家庭聚会上,几乎很少能听到他说话。无论在公司、在家里还是在哪儿,他总是无法坚持己见。他是软柿子,是“劳为人”。
难道贾斯蒂娜和那对土耳其兄弟真的是听从他的指挥吗?这实在难以令人想象。眼下,我根本就没时间去构思出一个能解释得通的剧本。但不管怎样,我需要找到他。我在内庭里焦虑地来回踱步。
“再等我几分钟。”我对史密斯夫人、警务人员和其他关切的人喊道。
我跑进自己的办公室,抓起法官袍套上,连镜子都不照了。然后,我掏出手机给艾莉森发了一条短信:
不清楚具体情况,但马克与此事有关。现在复庭,一小时后休庭,法院外见。
在按下发送键之前,我顿了顿,思考是否要再添上几个字。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指自动替我做出了决定,又打上了三个字:
带上枪。
[1] 撤案动议(motion to dismiss):当事一方由于庭外和解、自愿撤诉、诉讼程序缺陷等原因,要求法庭不受理该案件的动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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