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走下门阶,在房前的草地上跟我碰面了。
“你最好有搜查令。”我说。
“我们有。”
“拿来看看。”我说。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两张叠了三折的纸,递给我。我开始看纸上的内容。跟上回一样,搜查令的内容翔实恰当,他们有权搜查我的私人住宅以及其他被认为有必要搜查的地点。但这份搜查令比上一份搜查令多了一些额外的内容。
“凶器?……杀害赫伯特·思里夫特?”我说,“你们认为我杀了赫伯特·思里夫特?我为何要这么做?”
“他是我们的人,”加利说,“当然,他已经退休了。可是他在局里依然有很多朋友,现在他们都非常难过。”
“但我与此事无关。你们错得太离谱了。”
“是吗?”加利说,“那么请告诉我,桑普森法官,你有没有雇用赫伯·思里夫特?”
我知道自己不该开口。我在法庭上见过不少被告人,他们都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言辞而遭到控告乃至定罪的。他们之所以会说那些话,是因为他们相信解释一下就会摆脱嫌疑了,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我对此十分了解。
然而,当时我一心只想让这些人快走。结果我也成了一个愚蠢的嫌疑人,以为只要说了实话就能平安无事了。
“是的,我雇用了他。”
“让他帮你做一些私人调查?”
“没错。”
加利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记事本:“他具体为你做什么?”
“那是私人调查,”我说,“不关你的事。”
“好吧。那你上一次见到他活着是什么时候?”
我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在……一个周四。两周前的周四。确切地说,是两周零一天之前。”
“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
“在他的办公室。当时我提前预约了,他肯定有日程表,你可以核实一下。”
“后来你还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了。”我努力将他的尸体从脑海中赶出去,那副可怕的景象实在令人难以忘记。
“那后来你还有没有跟他说过话?”
“有,在电话上谈过几次,内容都是关于他替我做的工作。”
“最后一次跟他说话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太清……周一吧。不,等等,应该是周六。没错,就是我雇了他之后的那个周六,差不多两周之前。你可以调出他的通话记录核实。”
加利在小本子上快速地记录着,那个娃娃脸的警官在一旁专心地聆听。
接着,警长突然看似随意地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之后你有没有再去过他的办公室?”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那张字条。他们发现了我塞在门上的那张字条。
“有,我……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于是便去了他的办公室,然后——”企图隐瞒是没有意义的——“我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你把那张字条放在了哪儿?”
“在……在后门。我把它塞进了门把手上方的门缝里。”
“后门。你说的是不是通往那栋房子私人区域的入口?”
他特别强调了“私人区域”四个字。恍惚间,我仿佛已经能听到哈罗德·加利警长在庭审上做证说,被告去找被害人似乎是为了一桩私人事务。
“是的,没错。”
“字条上写了什么?”
“我就是……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你在生他的气吗?”
“没有。不,我……我只是有点儿失望,因为他一直没有消息。”
“失望。”
“是的。”
“不生气?”
“生气……生气这个词太过了。”
“你有没有敲门?”
“呃,是的,我肯定敲门了。”
“敲了几次?”
“我……应该有几次吧。怎么了?”
“你敲门的时候,有没有大声咒骂?”
噢,天哪!他们肯定跟住在隔壁的那个女人谈过了,当时我还怒斥了她。
现在,我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女人的证词。他大吼大叫,嘴里骂个不停。
我太害怕了,所以就跑回屋里去了。
“我记不清了。”我说。
“你是不是付了现金给思里夫特先生,让他干活儿?”
“呃……是的。”
“那他有没有完成工作?”
“没有,正因如此我才去找他的。”
“那你有没有为此感到生气?明明花了钱,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服务?”
“没有。我刚才说过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失望。”
“之后你跟思里夫特先生还有没有其他往来?”
“没有了。”
“你有没有再给他打过电话?”
“打过吧。我肯定留了言,这你也可以去核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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