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萨姆在哭。
绑架事件发生之前,我可能会让艾莉森来处理这些小插曲。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立刻放下刷锅的钢丝球,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去。
“出什么事了?”一踏进萨姆的房间,我便大声地问道。
我发现萨姆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他的睡衣也半贴在湿漉漉的身体上。他正站在房间中央啜泣。
“爱玛熊不见了。”艾莉森用安抚的声音说道。
萨姆熊和爱玛熊是孩子们经常带着到处跑的玩伴,因此也常常会玩儿着玩儿着找不到了,至少一周能丢两回。所以一般来讲,这是正常情况,不是什么大事。
但此刻跟往常不同。
非常不同。
“好吧,别慌张,”我提高声音说道,“你最后一次是在哪儿看见它的?”
在断断续续的呼吸和伤心的抽泣之间,萨姆说:“我……我……不……不知道。”
“拜托,小家伙,好好想一想。你最后一次跟它玩儿的时候,是在哪儿?”
萨姆显得更加垂头丧气了。艾莉森说:“他不知道,斯科特。别问了。”
“我只是想帮忙。”我说,我的耐心正在渐渐丧失。
“你这样只会让情况更糟,就像在审问证人一样。”
我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我只不过是问他知不知道那只破熊在哪儿。这哪里是审问——”
萨姆开始放声大哭。这不是孩子们偶尔耍脾气的样子,倒像是因为伤心过度而突然崩溃了。他的小胳膊紧紧地抓着身体两侧,嘴巴张得很大,就像万圣节的南瓜灯一样。
“我只——只——只是想要爱——爱——爱玛熊。”他呜咽着说。
“我告诉他了,我们可以明天找爱玛熊。”艾莉森说,“今天已经太晚了。”
听了这番话,萨姆又爆发出新一轮的大哭。他一直表现得很勇敢,也许太过勇敢了,一直把心事都埋藏起来。他之所以会如此伤心,虽然不全是因为那只玩具熊,但也可以说就是因为那只玩具熊。有时候,在孩子面前,小问题就等于大问题。
“他想要那只熊。”我说,“我们找找那只熊吧。”
“明天再找。”
萨姆哭得更响了。那哭声就像一把利刃,划过我的大脑皮层。
“不行。”我说,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但却失败了,“我们,现在,就去找,那只熊。”
“斯科特,这不——”
“你到底来不来帮忙?”我一边问,一边已经开始寻找床底下了。然后,我又查看了衣柜后面,这里是爱玛熊常常藏身的地方。接着,我翻了翻衣柜里的衣服,有时候它会混在衣服里。我还找了堆放毛绒玩具的角落,那里也是爱玛熊经常出没的地方。
艾莉森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萨姆则站在原地继续号啕大哭。
“拜托了,好孩子,”我说着,单膝跪在了萨姆面前,抓住了他那瘦削的小肩膀,“给我点儿提示。你最后一次是在哪儿见到爱玛熊的?好好想想,肯定会有一点儿印象吧。”
他拼命地呼吸了几次,然后说道:“我觉得,可能……可能……可能是在起居室。”
我冲出萨姆的卧室,几乎脚不沾地地朝楼下奔去。起居室里摆满了各种玩具,有“林肯积木[2]”、“风火轮”和“乐高[3]”等。通常,我们会要求孩子们在玩下一样东西之前先把前一样收拾好,但最近我们已经不再严格要求萨姆了。
我匆匆地扫了一眼房间,接着便开始在家具底下寻找。我把咖啡桌、沙发和安乐椅都搬了起来,然后还把沙发垫都胡乱地拽了下来。
我又翻了翻装帽子的大筐。肯定在这里:萨米那么喜欢“戴帽跳舞”的游戏,说不定他带着爱玛熊一起在这周围偷偷玩儿了,而爱玛熊就藏在土耳其毡帽或无檐小便帽下面呢。
我把帽子一顶接一顶地从筐里拿出来,丢在地上。可是整个筐都见底了,爱玛熊却没找到。
房间的一角摆着花盆。也许它藏在这片盆栽的小灌木后面?我把每个花盆都向旁边挪动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爱玛熊,反而把脏兮兮的泥水都弄到了实木地板上。
于是,我马上又来到摆放娱乐设施的地方。由于电视机、机顶盒、音响、无线路由器、电缆调制解调器等都放在一起,所以有许多狭小的缝隙和角落。其中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轻易藏得下一只小小的泰迪熊,因此我必须毫无遗漏地全找一遍。
我必须要找到它,它肯定就在某个地方。好好的一只玩具熊,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由于快速地翻找了这么多东西,我的身上开始出汗了。但我不在意。我已经来到了那个装玩具的大柜子前。没错,萨姆肯定是误将爱玛熊跟“超级战舰”的猜字板一起收进柜子里了。
拉开柜门后,我不知不觉间把柜子里的玩具都翻得乱七八糟。“倒霉棋[4]”、“抱歉棋[5]”、“糖果乐园[6]”、“坡梯棋[7]”、“大富翁[8]”,有些棋盘掉在地上碎了,还有很多骰子、沙漏、塑料小玩意儿和卡片也都散落在地上。但我不在乎这些玩具,爱玛熊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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