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寒暄后便对面而坐,这时两个人马上呆若木鸡了。因为环境和服装不同,所以在对面相视之前还没认出来,但毕竟是相互熟悉的面孔。因为过于惊愕,二人顿时瞠目结舌。现在,命运之神正玩弄着这千载难逢的奇遇。
“哎呀,你们相识?”
那美觉察出了二人的神情,问道。
“不,他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很相像。”
后町清枝在那美面前立即改变了表情。
“其实我也是如此,令堂长得有点像我舅母。”
弦间也随即应和。
“嘿,这真是太巧了!”
清枝虽然继续表演着,但那生造出来的笑容却是干巴巴的。尽管二人的表演能够相互补台,但这冲击毕竟太大了。
这难道是真的,弦间“买卖”中最好的主顾“佳枝”竟是那美的母亲!奇遇本身就是一种讽刺,命运怎会如此辛辣!
那天的会见理所当然地不欢而散。不管他们多么厚颜无耻,也难以在那美面前继续表演下去。清枝推说心情不佳及早退下,弦间也一溜烟地逃出了那美家。
那美追了上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
“今天你和我妈妈都不对头。”
“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觉得挺怪,你以前认识我妈妈?”
“我怎么能认识呢?”
“那为什么两个人都如此惊慌。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挺蹊跷的。”
“我不说了吗,与别人很相像。”
“与别人很相像就如此震惊?你和妈妈都不能自圆其说。”
“可能你母亲确实心情不好,所以我也就及早告辞了。你过于多心了。”
“妈妈是很高兴地等待着同你会面的,怎么见到你以后心情就不好了呢?奇怪!”
那美的眼里流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比方说吧,当然这是一个不好的猜想——如果我与你妈妈讨厌的人相似,你妈妈不愉快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你与妈妈讨厌的人……”
“这只是猜想。不过,有这种可能。”
现在弦间承受的打击要比清枝大得多。清枝是那美的母亲,她是不会同意那美与弦间相处的。
不需委托私人侦探,清枝比谁都了解弦间的真面目。她岂能将女儿许配给一个以“卖春”为生的男人呢。
想通过那美坐上头等座位的设想现在却成了黄粱美梦。
“也许是如意算盘打过了头。”
在摆脱了那美追问之后的归途中,弦间流露出了自嘲的苦笑。女人的核心就是性,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自己尽量出售她们没有的玩意儿不是很好吗?
作为对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心的鞭笞,上帝就要如此惩处。
“且慢!”
此时弦间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真是上帝的惩处吗?与其说惩处,倒不如说是求之不得的恩赐。
从后町清枝的立场想想看吧。
女儿的男友竟是自己背着丈夫偷买的应招面首。这个寡廉鲜耻的奇遇若被丈夫得知,便会失去共同生活的基础;如果被女儿知道,母女之间也会产生深刻裂痕。
与此相反,弦间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即使失去了“佳枝”和那美,那也只是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谓失去,不过是还原而已。
弦间觉得:与后町清枝相比,自己的处境要占绝对优势。至今为止,他不但得到了那美,而且还得到了清枝。
正因为如此,清枝才在见到弦间的一刹那不寒而栗。那不仅仅是对这讽刺性的奇遇的惊恐,而是因为她深知弦间所抓住的把柄的分量。
“如果说这是上帝的惩处,也许这正是其鞭笞吧!”
弦间改变了当初的想法,竟哑然失笑起来。
第六章 憎恶的胎动
1
弦间回到佐枝子那里,见她已经下班在家了。
“您回来啦!”
佐枝子欢笑雀跃地相迎过来。
(还真有妻子味哩!)
弦间一看到佐枝子,激昂的心情马上冷淡下来了。
“今天您回来得这么早!”
“嗯。”
“没吃饭吧?”
“吃过了。”
实际上他没有吃过饭,但他一看到佐枝子疲惫不堪的面容便失去了对面而坐共进晚餐的兴致。今晚他打算去饭店自斟自饮,研究今后的作战方案。
“怎么,还要出去?”
佐枝子见弦间换穿外衣,失望地问道。
“别瞎嘟囔,难道我每次外出都须你逐一审批?”
“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难得在这个时间相会,所以想一起吃晚饭。”
“我说过,我已经吃过饭了。”
“对不起。今晚你回来住吗?”
“不知道。也许回来,也许不回来。”
“求求你,回来吧!”
“别纠缠不休!我在哪里过夜是我的自由,你又不是我的妻子。”
“我打算做你的妻子。”
佐枝子的语气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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