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集团总裁的家族秘书,安排一家人接受身体检查并不困难,只要抽丁点血液,借老板之名要旗下医院私下做一两个检测亦很容易。”
骆督察深深觉得,这老家伙一点都不简单,跟阮文彬有得拼。
“为什么你没对付阮文彬的二子俞永义?”
“谁说我没有?
”骆督察讶异地瞪着对方。
“你以为一直让他以为自己杀害兄长的人是谁?”棠叔平淡地说,不过骆督察听得出他在忍耐笑意。
骆督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昨天俞永义说过,那个恶作剧的罐子是棠叔给他的,搞不好当时棠叔怂恿对方把罐子放在兄长的车子里,在意外发生后,再提出“少爷请放心,我不会把你放罐子进去的事告诉他人”,影响小孩的判断。要操纵一个九岁小鬼的想法,对这个老奸巨猾来说,易如反掌。
“那么俞永廉……”
“我一直没告诉他我是他的真正父亲,只是默默地关心他,他自小就不喜欢阮文彬,这一点倒跟我相似。即使我没有对他说明‘真相’,在潜移默化之下,他跟我的理念相同,同样对阮文彬深感痛恨。在芊柔去世后,他无意间看到‘不知道谁遗下’的两份DNA报告,就成为了“压垮骆鸵的最后一根禾草’,我只能‘无奈地’将阮文彬如何侵犯、欺骗他至爱的母亲的往事告诉他。”
骆督察猜测对方说的“两份报告”,一份是指阮文彬和俞永礼的DNA血缘报告,而另一份,是棠叔跟俞永廉的。
“所以,俞永廉被母亲死去一百日的拜祭刺激,晚上特意向阮文彬对质,质问他是否曾强暴母亲,在冲动下以花瓶打昏对方,然后挣扎着是否干掉这个仇人……在第二次敲昏阮文彬后,他便立定决心担当刽子手,之后便是昨天推理出来的过程……”骆督察喃喃自语。“为了代替母亲报仇,他用上这种方法杀人……俞永廉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世吧?对,他不会说出母亲红杏出墙的事,因为他敬爱母亲,就算面对仇人。也不愿意损害母亲的名誉。所以阮文彬宁死也不让对方的罪行曝光,他只以为是儿子为了替母亲复仇而杀害自己……他在临死前更特意重温旧照片,为自己曾对俞芊柔所做的事忏悔……”
“不对!”棠叔突然大嚷,“那家伙才不会忏悔!他只是怀念那个坠崖死去的杂种,在死前仍沉迷于风光的过去吧!那人渣遗留着四十年前做假帐偷公款收买流氓的帐册,我肯定他不是为了隐瞒罪证而收起它—对他来说那是奖杯!是他踏上成功之路的纪念品!”
“怎说都好,俞永廉就在你没有唆使的情况下,独力完成这出杀人戏剧。”
“假设上,就是这样子了。”
“你害你的儿子入狱,你能安心吗?”骆督察问。
“我有什么儿子?”
“不就是俞永廉……”骆督察有点错愕。
“我就说是假设嘛!我哪有什么儿子!”棠叔露出狡诈的笑容。“警方可以检验我跟俞永廉的DNA,肯定会得到‘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结果。依著刚才的假设,最彻底的报仇,当然是,让仇人的儿子亲手杀害对方’吧?”
骆督察瞠目结舌,没料到有此一著。
棠叔从容地继续说:“首先是趁著幼子出生时,害死长子,令那个父亲精神恍惚,再制造谣言,让他以为孩子命格不好,为家族带来不幸,无意间疏远孩子,这时候主谋用心照顾年幼的小孩,令他从另一个途径感受到父爱。只要配合一份虚假的DNA检查报告,这二十年的布局就大功告成。由于主谋跟这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即使孩子忍不住说出真相,仍无法证实这个虚构的故事,加上主谋根本没有参与命案,那个说法只会落得无人相信收场。当然,我认为这孩子会坚守信念,不会说出半句对‘生父’不利的话,会用什么‘父亲强逼孩子就业’作借口来解释自己的杀人动机’独力承担罪名。”
所以他才可以侃侃而谈——骆督察明白棠叔那份自信从何而来。确实,依照刚才对方所说的一连串“假设”亦无法治他的罪。所有物证都已经消失,余下的人证,都无法令他入罪。只要他坚决不认,俞永廉的说法只会被当成片面之词。
而棠叔把这一切说出来,就是为了完成这出报仇剧的最后一步——让骆督察成为这场演出的观众。
骆督察感到心寒——如果今天不阻止这精于计算的恶魔,到底还有多少人受害?阮文彬也许死有余辜,但俞家三子并没有错。即使控方可能放弃以谋杀提告,俞永廉亦很可能被判误杀——迹象显示阮文彬死前放弃求救—而俞永义肩负了不实的罪咎二十年,更别提俞永礼因“意外”死亡,他们的人生都被这恶徒剥夺。
车子转进总部大楼的大门。
“骆督察,很高兴跟你谈天,不过我想,即使你把我拘留四十八小时,仍无法找到罪证,阮文彬的死,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不用四十八个钟头,我想你明天前就会提堂,正式被起诉。”
“呵,怎可能?我就说刚才的是假设,是戏言,你不会找到我跟阮文彬命案的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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