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打斗中掉的?也许是大个子摔倒时掉的。我抽出火柴,在黄底的纸上用蓝色印着“夕阳红”的店名和“老弱病残优先”几个字。是什么店呢?从店名很难判断其业务,而且设计也缺乏想像力,可能是想招揽老弱病残的快餐店什么的。这帮人连取个店名都取不好。
我来到明亮处找到公用电话,拨了火柴上的电话号码,但没通。在11点刚过的这个时间,快餐店不可能已经关门,我又拨了一遍,还是只有等待声在响个不停。还是明天中午再打吧,我放弃了打电话。就算火柴是那两个家伙的,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是那家店的常客,很难想像那两个年轻的家伙会经常出入老弱病残优先的店。
我来到青梅街道,行人如梭,越往车站走越发熙熙攘攘。我不想在熙攘的人群中踉踉跄跄,便叫了一辆出租车。
下次见到那两个家伙,一定得叫他们付出租车费,而且,没打到的那一拳一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一边望着如男性般耸立的高楼大厦一边想。
16
也许是昨晚喷涌的肾上腺素尚有一部分还在体内奔涌的缘故,难得一大早就醒来了。
动一动浑身都疼,面颊青了一块,好在并不显眼,只要在家呆着影响并不大。
我冲好今天的第一杯咖啡,然后放入《暂停》节目录像带,在沙发上坐下,这是我今天将要呆一天的地方。为了减少活动,我决定使用遥控器操作。
昨晚被那两个家伙警告了一顿,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受谁指使,让我无处“道谢”,但这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警告让我明白自己现在顺藤摸瓜的方向是正确的。我可能无意中触到了某个人最敏感的地方,一个跟片仓被害或者立川失踪或者跟这两者都有关系的人知道我在调查而十分恼火。他的恼羞成怒使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感。
我现在除了肉体疼痛,还得忍受语言不通的痛苦,但是我仍耐心地从头至尾看完了录像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立川大概也是这样看的吧。录像带里可能隐藏着派人来揍我的那个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这里,我按动遥控器上的倒带键,再次从头观看。
反复看完几遍,我已若有所感。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儿,又不敢确定这不对劲儿是在《暂停》节目中的某个镜头还是在我联想到的《快乐大本营一行动指令》的什么地方。
我又看了两遍,最后看得我精疲力竭,因无法集中精力而渐渐失去了信心,并开始怀疑录像里是否真有猫腻。再看最后一遍吧,于是我再次从头看起。我关掉音响,以为这样可以提高注意力,不料反而更加麻木,直到带子放完仍然一无所获。我看见惩罚游戏里一位父亲在唱歌,然后他被吊起来,这种结果我不看也能猜到。画面中的那位父亲满脸无奈,跟我当初登台时几乎一模一样。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歌唱到一半就被吊了起来。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惊恐万状,把手里的话筒都吓掉了。话筒砸在地上的声音肯定震耳欲聋,只不过声音已被关掉了。最后是那位父亲蹬腿挣扎的特写镜头占满了整个画面。
我马上按动倒带键,感觉快明白事情的真相了。我打开声音开始放像。手拿话筒的父亲侧耳在听前奏,继续往下看,他开始唱歌,决定命运的时刻正大踏步地向他逼近。他肯定会被吊起来,工作人员也应该对此确信无疑。随着咣的一声锣响,他唰地一下被悬在空中。话筒从他手中滚落,咚咚的巨响在摄影棚里回荡。
原来摄影棚的地面没有铺设安全垫。
这大概是因为工作人员对系在他身上的扣带和绳子的强度以及安全性充满着自信的缘故吧。但是被吊起的人离地面三四米高,掉下去不可能毫发无伤。日本的那次《开心一刻——行动指令》节目也是这样,因为下面是水,所以没铺垫子。工作人员一般不会有害人之心,不过他们深信即使是掉下去,最多闹个落汤鸡,小畑在谈到格尔乔·雅的事故时也说最多掉在冷水里而已。可是如果真如他们确信的那样,也就不会发生死亡事故了。
但是,既然认为绝对安全,那么事故当时格尔乔·雅为什么要戴头盔?在小畑给我看的录像里,坠落的人影头上戴着白色头盔,我根据头盔才判断他是脚朝下掉进水里去的。每次拍摄,我从没戴过头盔,即使在安全检查时也一样。外景地虽然情况不同,但下面是水呀,在保证安全方面结果是一样的。
我马上给海滨公司打电话,幸好小畑没去外景地而是在摄影棚摄影。我打电话到千驮谷的摄影棚,一下子就找到了小畑,他忿忿地抱怨走红偶像演唱组姗姗来迟,摄影被迫中断,而对我多次在他工作时间给他打电话并不在意。
“关于《开心一刻——行动指令》节目,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嗨,笠原,还没死心?我查了一下,剽窃在当今早已司空见惯,只要不是重大的当红节目,听说电视台都懒得一一追查。”
“不是剽窃,是格尔乔·雅出的那桩事。在你给我看的事故录像里,当时雅贵戴着一顶白色头盔,但是以前拍节目,我不记得戴过头盔呀。你还记得当时他怎么会戴头盔的吗?”
“怎么,就为这事?”小畑不屑地说,“忘了告诉你,那次拍摄是在第二次节目播放之后。因为收视率比预料的低,想再增加点什么,于是决定把最后一个镜头拍得惊险一些。我们在参加惩罚游戏的人头上装上微型摄像机,希望能拍出跟被悬在空中的人的视线一样的镜头,通过高度和晃动真实地传达演员的恐惧感,而拍他手脚乱蹬主要是为了增加滑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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