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心直口快,得意洋洋。
“你真了不起。”
“什么没准儿,你这话也太玄乎了点。”
贵志似乎颇有微词。
“哎呀,电视上昙花一现的演员虽然不少,可我发掘新人的概率也不低呀。”
雅子挺直胖胖的身体,摆出一副制片人的架势。
“刚才‘剪刀’组合的节目怎么样?”
“精彩!不过,有点粗俗。说真的,我不喜欢。”
贵志在一旁阴沉着脸。
是的,现在的喜剧节目主要表演给年轻人看,如果哪个新人的作品也同样受中年人喜欢,那他就有可能在电视上大展宏图。丸山雅子看好的青年演员之所以会有发展前途,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灯光再次打开,舞台上摆好了椅子和办公桌,可能是关于医生或公司的一个小品。
“我该走了,可以的话,演出结束时再见吧。”
我向他们鞠了一躬,离开出口。再回头一看,他们正引颈翘首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台。
本以为在后台入口处会遇到麻烦,不料竟然顺利通过。
我大着胆子谎称跟桐岛约好在里面见,年轻工作人员于是像宾馆服务员一样手一摆说:“请。”
一进门,有一间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向左转,是一大排后台休息室。大厅和候场室不惜斥巨资改装得富丽堂皇,而后台却依然如故。我来这里录过好几次节目,大理石花纹的地板多处翘棱,跟当初没有两样。墙上用万能笔写满了演员的签名,这是以前所没有的,可能是在关门前写下作为纪念的吧。
在并不宽敞的后台,只有4间单间休息室。青年演员汇聚一堂表演时,只开放两个大房间。单间上没写姓名,我只好去对面的大房间找。
我推开门,屋里空荡荡的。刚要关门,仔细一看,最里面有几个人横七竖八地坐在钢管椅子上,其中一个是最先登场的一个小组的成员,剩下两人是在“剪刀”组合之前登台的“年轻派对”。如此看来,“剪刀”组合也快回来了,我想在外面等候,准备把门关上。“年轻派对”中的一个人发现了我。
“哎,那不是“芹菜果酱”组合的笠原吗?有事吗?”
年轻人长发飘逸,脱去衬衫只剩一件背心,一条皮短裤却让人看了都觉得热。这个房间一直就暖气很足。
我微微颔首又想关门,一个头发染得黄黄的家伙起身飞快跑过来。
“别关,坐一会儿再走吧。”
小组中另一位成员不知道是漠不关心还是睡着了,抄着手闭着眼睛。
“我是来找‘剪刀’组合的。”
“他们马上回来。”
黄头发看着大号的数字手表一边说,一边拉住我的手一个劲地请我进去。
“没想到能见到你本人,初中时我经常观看‘芹菜果酱’组合的节目。”皮短裤说。
我在他们拉过来的钢管椅子上坐下。在并成一排的折叠桌上放着很多包,隔壁的大房间有人在喧哗,大概是即将登台的演员在那边做最后的磨合吧。
房间里汗气熏天,隔壁房间想必也一样。青年演员的汗水常年累月浸透了每个角落,其中也混杂着我的汗水。我甚至已经嗅出了我年轻时的汗味。
“我们之所以成为喜剧演员,是因为有‘芹菜果酱’组合。我们觉得喜剧演员不错也是因为当年有‘芹菜果酱’组合。”
“还有‘篮球乒乓’组合。”长头发说。
“篮球乒乓”组合的表演已经过气,这谁都知道。他们是多年前的一对中年组合,虽然非常勤奋,经常上电视,但节目实在不敢恭维,既无意义也不新奇,反而显得自己风格不高。作为喜剧演员,他们实在过于拙劣。
“我们的演出你看了吗?”
黄头发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是的,看了。”
只是看看而已。
“怎么样?反响不错吧。”
他天真地问,可能是很喜欢演出。对这种人该怎么回答一直令我非常苦恼。
“谁创作的?”
“是我。”皮短裤说。
坐在我斜对面的长头发双脚翘在对面的另一把椅子上,那椅子就在我旁边。
好像他没穿鞋。
“创作动机是什么?”
“讨人喜欢呗。”
他瞥了我一眼,很快又转过脸去,大概是不想听我这个隐退多年的老演员的忠告。我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前辈认为我们的节目不好而提出建议,我们也曾毫不掩饰地爱理不理。直到后来才发现有的拳击世界冠军的教练从未获得过世界排名,赢得网球大满贯的著名选手的教练甚至没作为选手参加过四大公开赛,方才明白当初前辈们的一片苦心。
“也许仅仅是语言方面的问题,你们是靠语言艺术吃饭的人。告诉你们吧,不要一心只想到讨人喜欢。讨人嫌也好讨人厌也好,关键是逗乐。常言道不要被人笑而要逗人笑就是这个道理,首先必须用心研究怎样做观众才会笑。”
他们缺乏天生的悟性,所以只好死记硬背。
黄头发不住地点头,我还想忠告他听别人说话千万不要囫囵吞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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