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师傅,您也知道马科斯兄弟?雅贵曾愤愤不平地说许多搞喜剧的人竟然不知道他艺名格尔乔的由来。猫的名字叫奇柯,刻首字母时多加了一个M,只是为了看上去好看,并非要选取雅子或丸山的第一个字母。”
贵志拿起项圈,用手指弹了一下刻有大写字母的金牌。他指甲上有一个黑圈,手掌又厚实又粗糙。
“立川的尸体在哪里?”
贵志的嘴有些僵硬。
“埋在地里了。那天是我等他的第二天,他一早就出现了。我叫住他,拉到车里说话。我求他不要揭发,可他根本不听,说没有别的办法。他还警告我说如果再妨碍他,他就把片仓被害的事告诉警察。他发现是我杀了片仓,用憎恶的目光盯着我,盯得我满脸火辣辣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追根溯源完全是因为他们害死了雅贵。他想下车,我就狠狠地打他的后脑勺。因为害怕,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他给勒死了。”
贵志一口气说完,连换气都忘了。
“在住宅街上?”
“那时没有行人。我不是事先观察好等没人之后才下手的,是干完之后才发觉周围没有一个人。”
人被逼上绝路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吗?很难想像貌似胆小的贵志竟然敢杀人。
我再次观察贵志的手,虽然结实有力,但却怎么看都不像杀人的手。
“你企图阻止他揭发是因为你害怕屋部公司破产吧?你用心良苦向社会推出的那些演员才刚刚摆脱流落街头的命运。”
“的确如此,可我最大的心愿是不想让我老伴过于伤心。突然失去雅贵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闭门不出,常常把自己关在家里。我整天提心吊胆,害怕她自杀。我劝她去喜剧,目的是想带她去外面散散心。开始时她一看节目就伤心落泪,后来才渐渐地变得开朗起来,主动缠着我带她出去。我恐吓桐岛完全是为了我太太,看着自己中意的演员抛头露面成了她人生的惟一乐事。上个月奇柯死了,它是雅贵最宠爱的一只猫,我太太很长一段时间情绪低落。如果想到像自己孩子一样的演员又将流落街头,她肯定会痛不欲生,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我不会原谅贵志,没必要怜悯他。我现在也不想告诉他那份揭发材料根本不可能使公司破产。
“是大岛梨子让你和立川认识的吧?梨子曾经非常崇拜雅贵。”
“是的,儿子死后,她经常来,几乎每个忌日都来,是个热心的崇拜者。”
“立川的目的是什么?不,也许应该说梨子的目的,为什么事到如今才想到要搞垮屋部公司呢?”
“是啊,我应该毫无保留地说出来,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贵志端正坐姿,挺直硬朗的身板,他昂首含胸,面对着我。
“5年前,雅贵的葬礼结束后过了1个多月,梨子她们来了,带来了那盒录像带。事故发生当时,梨子就在现场,她是去为格尔乔·雅加油的。放监视器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大本营。”
“她就在大本营的监视器前目睹了事故发生的经过。据说她也赶到了事故现场,但因为无法靠近,没办法又回到大本营。当时大本营空无一人,她就取走了那盒录像带。”
我从未把追星族放在眼里,原来在拍摄现场不仅有演员和工作人员,还有一帮追星族。他们如果靠近演员会被赶走,只要老老实实呆在大本营就没人管。
“那盒录像带令人触目惊心,充分揭示了人最丑恶的一面。我没敢给我太太看,至今也没敢告诉她录像带的事。梨子她们没有过问我怎么处理录像带,我可以公开也可以藏匿起来,最后我决定将它藏在心里。不用说,我恨透了立川和桐岛,可是,如果将录像带公开,我太太就会知道雅贵的死不是偶然事故,她内心的伤痛就会无限扩大。于是我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而她们却不肯善罢甘休。”
“丸山先生,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说梨子她们。我只知道梨子,难道另外还有像梨子那样的崇拜者吗?”
“是的,有一个跟大岛梨子关系很好的崇拜者,大岛把录像带的事也告诉过她,她们是两个人一起来的。你应该认识她。”
开始我还以为贵志发火了。他眉头紧蹙像在生气,后来才发现他两眼充满怜悯,令我惊讶不已。
“为什么?我怎么会认识她?”
他十分同情地看着我,弄得我不知所措。
“不,你认识她。还记得镰田和美这个名字吗?”
我死也不会忘记,可是贵志说的是哪一个镰田和美呢?叫这个名字的人世上多的是。让我纳闷的是他怎么用那种眼光盯着我?我坐在沙发上只恨入地无门。
“你没想到吧。梨子说她那天看见桐岛和导演吵架,矛盾的焦点是你拉了一名助手开车送你回宿舍,导致助手人手不够。桐岛说派不出人去检查安全,才叫格尔乔·雅去。梨子她们因此认为假如那天是你自己开车回宿舍,格尔乔就不会惨遭杀身之祸。她们太年轻,在那之前大概从未想过人有旦夕祸福。雅贵掉进海里,又不是严冬时节,却一下子停止了心跳,令人难以置信。所以,我无法不去追究他死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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