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下——!”观众中再次传来尖叫。
我的腰和背快被本庄砸碎了,他又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抡向护绳。
本庄已经弓下了腰,等我弹回来好用肩膀把我顺势扛起来抛向后方。
就在我被本庄扛在肩膀上准备抛出去的同时,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后顺着他抛的力量向前转。本庄想挣脱我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惯性太大,他和我一起倒了下去,他被我压在身下死死地按住了双肩。裁判开始数秒。
我朦朦胧胧地站了起来,剑持裁判举起了我的手宣布我获胜。本庄则后悔地捶打着擂台。
“干得漂亮!”剑持小声在我耳边说,我刚刚反应过来我刚才在做什么。剑持裁判的眼睛在笑,但是,里面溢满了泪水。
“丹下,你这个笨蛋!又输了。”
“白痴,怎么搞的!”
“肌肉都白长了。”
有人这么一说,立刻传来一阵大笑。
本庄还不知羞耻地摆了两、三个健美运动员姿势,然后下了擂台沿通道向休息室走去。但是,在他背后的责骂与讥讽声中,我确实听到还有抽泣的声音混在其中。
除了一部分体育报纸外,其它报刊对丹下的死并没有大肆报道。全国性的报纸虽然也有刊登,但不过只当训练事故死亡报道。与佐佐木死时的轰动效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尽管如此,也有许多观众是来赛场为丹下哀悼的,观众的责骂也好、声援也好,都是对丹下最好的饯行礼物。
穿过通道来到休息室,本庄已经在那等我。
“狠狠地揍了你一顿,我感觉痛快多了。”说着,本庄笑了。好久没看到本庄笑了。那蚯蚓一样细小的眼睛几乎挤在了一起,而鳕鱼子一样的厚嘴唇则裂开老大,他一笑更丑了。
“你只打算自己痛快吗?”
我回敬他的笑脸是狠狠的一拳。
接下来将举行本赛季的正式联盟赛,武田对金刚?本兹。但是,在比赛开始之前,为了追悼丹下,要敲十声丧钟。包括外籍摔跤手在内所有人都登上了擂台,只有信州不在。我还是头一次登上主要比赛的擂台,本庄就站在我旁边。而武田面临比赛,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信州穿着丧服从日本选手通道一侧慢慢地走了出来,他胸前抱着丹下的遗像。走上扶梯,弯腰钻过护绳,信州,不,是丹下登上了擂台。这是丹下第一次在其他人后面登上擂台。
“红——角——,是体重三——百——磅的,丹——下——五——郎——!”擂台解说员大木报上丹下的名字。
信州将丹下的遗像慢慢举过头顶。观众缓和而长久不息的掌声将丹下围绕在赛场的中央。
信州接过了麦克风。
“丹下五郎离我们而去了。五郎,正如大家所熟悉的那样,作为一个垫场摔跤手,也是我们新大阪职业摔跤队的顶梁柱。他是一名继承了达利乌斯?佐佐木鲜血的摔跤手,也是我最爱惜的弟子。”信州的声音开始战抖,“他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是最强的摔跤手!”信州的背一颤一颤的,说不下去了。
“是的,他是最强的!”观众中有人回应。
“谢谢!谢谢!以前,五郎没有机会踏上主要比赛的擂台……”信州抽泣了起来。“今天,他以这种形式登上了主要比赛的擂台,也从此离开了擂台,大家,请鼓掌送送他!还希望大家永远记住丹下五郎这样一个摔跤手。”
信州低下了头,同时观众中涌起了海浪般的掌声。
“下面,为了表达对新大阪职业摔跤队选手丹下五郎的哀思,将鸣丧钟十下。请观众朋友们起立表示哀悼。”解说员大木示意观众停止鼓掌并起立。
赛场的各个地方都传来了有人哭泣的声音。
“默哀!”
丧钟响了起来。
当——
寂静的会场,鸦雀无声。
当——
抽泣声,丹下也许在某个地方正听着呢。
当——
从这钟声开始,也从这钟声结束。
当——
这就是丹下五郎的工作。
当——
但是,不许赢。
当——
而且,也没人知道他的实力。
当——
虽然不知道他的实力,但也有人来给他加油。
当——
这是最后一次听到这钟声了。
当——
希望你安息。
当——
“谢谢!请坐!”大木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见有的观众已经哭肿了眼睛。我的脸颊也湿了。
信州再一次将丹下的遗像举过头顶,然后走下了擂台。观众鼓掌为丹下送行。这是丹下听到的最热烈的掌声,掌声经久不息。
丹下之死(6)
[日]不知火京介
“听了信州那些话,我的心情多少好了一点。”躺在床上的本庄说。
我们住的是比赛当地的一家商务酒店。我和本庄住一间双人房。
“不过,那都是一些为丹下送行的话呀,你不觉得吗?”我用胳膊肘支在枕头上看着本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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