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桧山吓了一跳。一辆白色的蓝鸟汽车停在身后。
这辆蓝鸟汽车的型号已经非常过时了。副驾驶座的玻璃落了下来,一个男人伸出头来。
“你好啊,桧山先生!”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看到熟悉的浑圆身材,桧山愣在那里。
“在这里碰到您真是奇遇啊。”贯井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说,“您到这儿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桧山故作镇静地回答。
“这是少年们曾经就读的学校。”贯井指了指中学,“在这样的地方转来转去,会被人怀疑的。特别是桧山先生您一定要小心。泽村出事以后记者们经常在附近转悠。”
“你到这儿来又是干什么的呢?”
“我在附近采访泽村被害的事。为了能逮到犯人,我在调查他们各自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桧山不安地看着贯井。
“您认为泽村遇害和祥子的案件有关联?”
“编辑部的人这么认为。我觉得有点过。”
“有点过?”
“能在这里见面真是缘分。您能不能对这件事做些评论。主编说想要您的评论。他觉得咱们关系好像不错。”
“别开玩笑了。”桧山冷冷地说。
“是吧?”桧山贯井苦笑着,“但是我觉得您到这里来还有别的目的,我对此非常感兴趣。”
贯井一直盯着桧山。
看到贯井一直盯着自己,桧山无奈地说:“我只想知道他们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哦”,贯井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被害人对加害者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进了管教所以后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真的自新,我想亲眼了解一下。”
“那么,您了解到了么?”
“他们已经从这里搬走了,所以我才来他们的学校想看看他们同学的名簿。”
“学校不会给您看的。”
“是吗?”桧山叹了口气说,“而且我对祥子的事情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什么事?”贯井饶有兴致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桧山就把刚才的疑问对贯井说了。无论是泽村还是丸山,大家都觉得他们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他们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为什么少年们会特地从所泽跑到北浦和来闯空宅呢?
桧山虽然很反感贯井,但是这个时候他非常需要找个人一吐心中的疑问,并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确实如此……”听着桧山的话,贯井点着头回应说,“确实不太对劲儿。”
贯井陷入沉思。桧山惊讶地发现,两个人共同分享着一个谜团后,自己好像不那么讨厌贯井了。
不,装作和对方一伙是这个家伙惯用的伎俩,不能再让他钻了空子。桧山连忙更正自己的想法。
“真实情况只有问他们本人了。”
贯井从副驾座上的书包里拿出一张纸,从车窗递了出来。
桧山走近一看,惊讶地接了过来。
是一张明信片。收信的是个不认识的人,寄信人是八木将彦,住所是琦玉县朝霞市。
“这是前年八木给朋友寄的明信片。”
桧山想把明信片从信封里抽出来,但是却被贯井制止了:“还是不看的好。”
桧山没理他,看了里面的内容。
HAPPY NEW YEAR
身体还好吧!我的晦气总算完了,终于从别墅回来了。
别墅的生活很自由,但是每天真的非常非常乏味。
全是因为运气不好。
从回到家就一直没出门,每天先打游戏机。
有空的话再一起玩吧。拜拜!
桧山的愤怒从眼睛传遍全身,拿着明信片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需要的话就给你。”
“为什么给我?”
贯井想了想说:“我只是觉得媒体知道的事情你却不知道,太可怜了。”
“即使你帮了我,我也不做评论。”
“还是不成啊?”贯井抽着鼻子说。
桧山为了去明信片上的地址,便坐上了武藏线。八木住在北朝霞一座大楼里。
赶上下班高峰,车内十分拥挤。桧山倚在车门上,一天的疲劳都被电车给颠了出来。桧山把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这样头部能感觉到些许的凉爽。
若规学校的铃木夫妇说泽村感觉到了后悔和愧疚,说他获得了新生。但是别的人对于当事人本身又能了解多少呢?少年们也许一直在管教所里装得很乖,但是时间一到他们就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社会。总之,这不就是现实么?在这个国家这就叫做新生,不就是对少年们进行保护吗?
桧山开始想像着见到八木后的情景,想问他的话堆得有如一座山那么高,但是桧山心里十分复杂,自己既有想见他的理由,又有不想见他的理由。桧山看到明信片后才明白,八木对于那件事情并没有反省。
桧山有些害怕,怕自己看到八木后无法让自己保持冷静。不管他对那件事怎么道歉、怎么流泪,在他心里肯定是在吐着舌头坏笑。桧山担心自己察觉到这一点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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