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放在入口大厅门旁边一个木架子上的电话。我走到它跟前,拿起了听筒。深夜里在这栋空荡荡的建筑物里,拨号盘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就好像法国号角一般。
我拨了赖安的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是不是卡普兰又开始行动了?我给他留了言。
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我开始往上爬,手抓着栏杆,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前脚掌上。到了楼上以后,我转了个弯,顺着那条长长的走廊往前走去,我的脚步声在墙上和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回音。
一盏小小的壁灯让这个大厅没有完全陷入漆黑中。在我右边是一个有扶手的阳台,从这里可以俯瞰一楼的大厅。在我左边,是一些拱形的墙壁凹进处,它们之中只有一扇有点光亮,其他的都消失在黑暗中。我向前走着,到了我和杰克过去造访盖特兹的那个通道口。
通道的第四个凹室好像还有一些微微发亮。走进通道以后,我知道了原因。原来是浅黄色的灯光从布罗特尼克办公室门框上的缝隙里渗了出来。
而且还有一些声音,微弱得刚好能听到,但是在这个死寂的地方还是显得很刺耳。
现在是凌晨1点。以上帝的名义讲,谁和布罗特尼克呆在这里呢?杰克?布罗姆?盖特兹?
我走到凹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讲话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我又敲了敲,更用力了一些。
但是里面的谈话根本没有被我打断。
“布罗特尼克博士?” 棒槌学堂·出品
里面的男声继续在说话。是一群男人在屋里吗?
我凑上前去,耳朵贴着门。
“布罗特尼克博士?”我的声音又大了些,“你在吗?”
无论你心里此刻描绘的是怎样一幅场景,我还是可以看到门把手,它已经很古旧了,而且已经开始发绿。我还是可以感觉到我手掌里握着冰凉的黄铜把手。
我的直觉里闪过某种东西,就像是在GPS定位系统还没有勾勒出地形的时候,你的脑中就描绘出一幅地图那样。
门向里面旋转了,门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种声音。这种气味。
我大脑中某一部分开始描画某些图形。
什么都还没有看见,我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八章
我真的走进去了。各种数据元信息冲进我的耳朵里、鼻子里、眼睛里。
好像是电波的声音。BBC之声。在布罗特尼克办公桌旁边的书柜上放着一个收音机。
空气中有一丝火药味,或者是别的什么味道,铜器的味道、盐的味道。
我脖子和胳膊上的汗毛竖了起来。我的目光跳到了桌面上。
一盏银行家式的台灯发出一种诡异的绿色光芒。记录簿上整整齐齐地平放着一堆纸。书和笔散落在桌上。一个倒放着的小花盆,裂成了两半,里面的小仙人掌还“根植”在散落出来的土壤里。
布罗特尼克的椅子旋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角度上。虽然房间里的吊灯没有开,但是在椅子背后和椅子上方的墙上,我都看到了血迹,就好像是这堵墙受到了致命的伤害一般。
这些血迹是以很高的速度溅到墙上去的!
亲爱的上帝啊。谁被枪击了?杰克?布罗特尼克?
我不想上前去看。
但是我必须去看。
我轻轻地走到桌子旁边,向桌子后面看了看。
没有尸体。
松了一口气?疑惑? 棒槌学堂·出品
我朝右边看了看,发现那里有一个壁橱。侧柱和门之间闪着一种黯淡的光。
我顺着桌子边缘走过去,走到它面前,用指尖推了推它。
出现了更多我熟悉的镜头。黑色的木头,因为油漆过很多次而变得很光滑。
金属架子上堆满了办公用品、盒子,还有贴着标签的容器。一盏有拐角的台灯发出微弱的光线,照到金属架子的左边。
我一寸一寸地往前移动,一只手摸着架子的边缘。
走了五步以后,我的脚踩在了一摊又粘又滑的东西上,踉跄了一下。
我向脚下看了看。
一小股黑色的液体像溪水般顺着墙壁拐角蜿蜒而去。
就像是飞机坠毁前人们发出的惊叫声。就像是老鹰捕食之前在地上投下的阴影。我心里的警报猛然拉响了。我来得太迟了。
对于谁来说太迟了?
我强迫自己的腿绕个弯跨了过去。
布罗特尼克趴在地上,他头上戴的圆顶小帽被血浸透了,在头骨后面有一个窟窿。他的背上还有另外一个伤口,肩上也有。地板上的血液凝结成了胶状物,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圆晕,并且在边缘汇成一股血水渗了出来。
我用手捂住嘴。我感到晕眩,我几乎要呕吐了。
我猛地退到墙上靠着,一个句子在我脑中飞快地滑过。
不是杰克。不是杰克。告诉我这不是你干的,杰克。
那么会是谁干的?那些激进的犹太教徒?基督教的盲从者?伊斯兰教的基地分子?
1秒。5秒。10秒。
我的意识终于恢复了。
我绕过那摊血,蹲下来,把手指放在布罗特尼克的脖子上。已经没有脉搏了。他的皮肤摸起来有些凉,但是没有完全冰冷。
布罗特尼克死了没有多久。当然没有多久。我知道这一点。不到半个小时前我还和他通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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