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泰一惊,垂眼滴泪道:“华兄是海龙亲兵,两年前……”
见戳至周平泰伤心处,蒲先生忙拱手道:“抱歉,抱歉!怪我只顾卖弄。”周平泰道:“不怪大侠。想大侠多有一分聪慧,复仇大计也更有一分把握,无妨。”
蒲先生轻叹口气,道:“待差走华炳先回家禀报,成仙便趁夜色返回周海龙府内……周先生,敢问成仙是假托周海龙之名径直去敲大门,或是翻墙而入?我猜是翻墙?”
“是翻墙而入,成公子说过。”
“果然,”蒲先生道,“成仙偷偷摸去周海龙之妻屋内,骗开门,假托周海龙之名而返。”言罢蒲先生一笑:“飞,此处便是成仙要在众多家仆面前假装与周海龙易面之缘故!”
我闻言恍然大悟:“莫非是为赚周海龙之妻开门?”
蒲先生点头:“正是!飞,你想周天年等人相信周海龙之妻与何旭私通之由为何?是因周海龙之妻在半夜梳妆亮丽、脸涂胭脂,以及对饮至一半的酒杯!”
我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莫非当晚真正与周海龙之妻对饮之人,是装作周海龙的成仙?”
蒲先生颔首:“说得好!飞,成仙苦心演戏,正是为此!若非如此,要骗周海龙之妻开门,梳妆陪酒,怕是难于登天!如此一来既可伺机杀害周海龙之妻,又可留下栽赃她与下人私通之证污之,岂非一箭双雕?”
我听得骇然,说不出一言。而蒲先生叹然道:“对饮时,成仙借机斩杀周海龙之妻,随后借周海龙之名,去寻来当晚守夜的仆人何旭。他假意得返,哄何旭随他同去周海龙妻子门前,趁其不备一剑斩杀。”
“但此处,成仙却留下了破绽。”槐兄言道:“何旭若是在逃跑时被斩杀,怎会留下割喉伤痕?此情形来看,何旭分明是遭偷袭。恐怕是成仙事后察觉,只得割下何旭右臂混淆视听。”
蒲先生点头称是,道:“当是如此。之后成仙返回屋内,先将周海龙之妻斩首,又开膛破肚,挑了肠子挂去中庭树上,方才越墙而走。”
我一皱眉,问道:“成仙何故为此?”
槐兄叹道:“成仙将周海龙之妻视作夺爱情敌。而情杀多有毁尸之举,不稀奇。”
然蒲先生却眯眼道:“我却以为不止为此。”
“此话怎讲?”
“魏槐兄,你且判定周海龙对成仙的计划知情么?”蒲先生问道。
“当然不知情。周海龙并无动机,又因贪恋娇妻不肯上山落草,怎会应允这等计划?”槐兄毫不犹豫答道。
“既如此,魏槐兄且试想周海龙回家后听周天年说起妻子遇害时的情景。”
槐兄皱眉,略一思索,道:“莫不是逼迫周海龙就范?”
见蒲先生颔首回应,我忙问:“槐兄,此中有何蹊跷?”
槐兄道:“飞兄,你且想来周海龙为成仙掩盖罪行,而与众家仆所讲的传说,是他本人临时起意的么?”
我一歪头:“不可能。周海龙并未暴跳如雷追拿凶手,证明他一早得知娇妻遇害之事。应答如此顺畅,想必非是一届莽汉即兴编纂。”
蒲先生答道:“正是!成仙在将周海龙之妻剖腹后扬长而去,径直回此处寻着周海龙,将实情一五一十相告,以劝周海龙上山。飞,你可记得我与你说起周海龙回家,是为暗令周天年放弃缉凶?”
见我点头,蒲先生又眯眼笑道:“但此意图,实则为成仙所有。周海龙只是不肯弃娇妻于不顾,坚持回家一看究竟。”言罢他转向周平泰:“周先生,敢问周海龙得知此事时,可曾暴跳如雷?”
周平泰答道:“周少爷得知此事时一愣,却与成公子笑称莫要无理取闹。直到成公子将详情一一道来,周少爷方才放声大哭。成公子趁机劝他当从此与文登家人断绝往来,在此安心谋划兴兵之事。”
“周海龙并未当即答应罢?”蒲先生问。
“正如大侠所言。”周平泰叹道,“周少爷起初只是流泪不答,却在我与众人跪地请愿,求周少爷在此留守,以尽早为老爷报仇雪恨之事之后,方才勉强答应常驻在此。但却果如成公子所料,周少爷坚称要回家一看,接妻子上岛。”
我趁势问道:“周海龙何不一早接爱妻上岛?”
槐兄道:“若引娘家人寻找,怕是节外生枝。何况若毫无缘由屡屡消失、复归,难免引官府四处搜寻,惹来无妄之祸。”
蒲先生撇嘴道:“也当有成仙妒恨周海龙与娇妻缠绵,意欲独占周海龙之故。成仙想是一早料到周海龙不见黄河不死心,定要回家看个分明,故此为他备了脱身托辞,也便是如今流传在外的成仙传说。”
“正是!正是!正如大侠所言。”周平泰连声惊叫。
“飞,成仙残害周海龙之妻并剖腹毁尸,也是为此。”见我惊讶不语,蒲先生又道,“待到周海龙回家听起周天年说起娇妻的惨状,竟与成仙所说一模一样,他登时万念俱灰。此处雷同吕后将戚姬害作人彘,引惠帝观看一般,显示自己的手段。”
“此人定是疯了!”我几乎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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