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一种由鸦片制成的止痛剂。
我会跟近松千鹤夫这个畜生交往,可以说是毒品牵的线吧!……我在他受到若松警方的监视时,无计可施、惊慌失措的时候,乘虚而入,让他相信我,是个有实力的毒品中介商,吸收他做我的手下,我算准他毒品吸完的时间,偷偷地把毒品送给他,以缓解他的瘾头。
因此,近松对我可以说唯命是从,而我则是用教捡到的野狗,新把戏一样的心态来对待他。听说耍猴戏的狗,跟猴子要是吃饱了,就不会听话,所以,我给他毒品时,也是照这个窍门。但很遗憾的是,我有时候也会算错发药时间,使他无药可吃,结果导致他因为毒瘾发作,残暴地出手殴打由美子小姐。总之,我就这样将近松千鹤夫那头畜生,给完全掌握住了。
我从中斡旋,将膳所善造的黑色皮箱,转让给近松千鹤夫的前因后果,就跟我之前告诉你的一样。但不用说也知道,让他对膳所的皮箱感兴趣的就是我,出钱的人也是我。我之所以不用自己的名义,却以膳所善造的名义,寄送皮箱给近松,是因为我希望在你嗅出我的存在之前,尽量隐身在此案的最深处。
所以,我就欺骗近松千鹤夫说:近期我将从朝鲜,走私价值三千万的鸦片到日本,要他跟我联手,因此他才会那么尽心尽力地,为我工作。
就在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我寄了封短信,给柳河的马场番太郎,信中罗列了会让他激动的空泛主张,然后观察他的反应。当然,那些都是用日文打字机打的。那封信对他的作用,可以说是立竿见影,我就算身在离柳河一千两百五十公里的东京,也能够猜想得到。因为马场番太郎那小子天生头脑简单,所以在经过数度通信之后,我就成功地让他认定,我是潜伏于地下的暴力主义者了。我假称:为了逃避占领军及特审局的监视,严格命令他,要把我们往来的信件处理掉;像他那种智力低能的家伙,自然会确实地遵守这一点。
我是在寄送黑色皮箱给近松千鹤夫的同一天晚上,寄出怂恿马场番太郎前来东京的信的。当时,我自然已经将诡计的各个方面,都计划得非常完善了。在给马场的信中,我适度提到鹰派的思想家,与前军官的名字,并说,我将成立一个极端民族主义的地下组织,请他务必来东京参加。这么美味的饵,是不可能钓不到他的。
接下来,我在信里仔细地交代注意事项,例如出门时,不要走漏风声给家人,要搭乘指定的列车来东京,这样我就会在东京车站迎接他之类的。我还跟他说,我会提供来回车票,他在东京的食宿,也由我一手安排。另外,我也没忘记提醒他,为了证明是他本人,记得带着这封信,前来出示给我看;有了这一项规定,就不用担心他把信留在家里,让警方抓住我的把柄了。
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让你知道,为了误导你们的搜查方向,我要求马场番太郎购买到折尾车站的三等车厢单程票。关于这一点,我给马场的解释是:我不小心买成了东京到折尾间的车票,总之车票就先寄给他,柳河到折尾的车票,则请他自行购买。同时,我又在信中补充说:‘在东京车站下车时,只要把从折尾到东京的车票,交给检票口就行了;至于从柳河到折尾的车票,则不用交出去,并且要小心保管,以作为日后退还旅费的依据。’这样一来,他就会保管好那张车票,不会在路途中遗失了。万一马场番太郎因为生病,而不能前来的话,只要重新计划,等待下次机会就好了。
你可能会对马场番太郎保守秘密的能耐,抱持怀疑的态度吧?……不过,头脑简单的人,对于隐秘行动,都会感到非常自傲又刺激,因此,像马场这种会把《假名手本忠臣藏》①当成《圣经》来读的人,是绝对不会泄漏同志间的秘密的。
①由江户时代的元禄赤穗事件,改编的说唱故事,内容描述赤穗四十七义士,为主人报仇的经过,被视为展现日本武士道精抻的代表故事,多次被改编成各种戏剧跟小说。
再加上,像他那种还没有脱离封建观念的家伙,通常都是一些犹如《绘本太阁记》①中的光秀般,对女人儿童非常轻蔑,完全不把妻子当人看的混账东西,所以,对这一点我毫不担心,而事实也证明,我的看法是正确的。
①描写丰臣秀吉一生的传奇小说。
接下来,十一月二十九号的下午,从小河内村回到东京的我,当天晚上为了捕捉猎物,而秘密前往东京火车站。马场番太郎果然目空一切地,从十九点四十五分,到达东京的2024次列车上走了下来;虽然离开校园后,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了;而且,他的嘴巴跟下巴都长了胡须,但他那副昂首阔步的姿态,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所以,我很快就认出了他。我把他带回家以后,领着他到你刚才所在的那间起居室中,然后向他论述我的信念,也就是和平国家应有的样貌,与暴力主义者的罪状,并要求他好好反省。
但是,就跟我预想的一样,马场番太郎不只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悔意,还突然目眦尽裂,对着我怒吼狂骂。在铁框的近视眼镜后面,他眼神锐利得像四方白①头盔反射出来的光,犹如恶鬼附身般,恶狠狠地瞪着我,嘴角唾沫飞散,拿起櫻木手杖,便直直向我打了过来。我勉强闪过,他打碎了桌上的茶器,发出巨大的声音。马场越来越激动,变得更加狂暴了。我被他逼到房间角落时,感到自己有了生命危险,于是我一把夺过了他挥下的手杖,向他狠狠地打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鲇川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