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的。”
“毫无恶意,清澈透明。我呢,我本来不希望他和他父亲一起住的。让-皮埃尔教会他喝酒,甚至打架斗殴,但是帕斯卡尔崇拜他父亲,天晓得他到底看中他身上哪一点了。好吧,就是这样,他就只崇拜他父亲。然后有一天,这个女孩来到他的生活中,她轻而易举就骗走了他。他彻底为她着了魔。他,和那些姑娘……至今,他没有交往过几个姑娘,大多也都不太顺利。他不太知道怎么和姑娘相处。然后,好吧,这个姑娘出现了,她像是给他下了迷魂汤。他完全丧失了理智,无可救药。”
“这女孩叫什么,您认识她吗?”
“娜塔莉?不,我从没见过她。我只知道她的名字。每次和帕斯卡尔打电话,他总是娜塔莉这,娜塔莉那的……”
“他没有把她介绍给你吗?或者介绍给他父亲?”
“不。他总对我说会和她一起来看我,说我一定会喜欢她之类的话。”
故事的发展速度令人震惊。就她所知,帕斯卡尔是在六月遇到的娜塔莉,她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遇上的。他七月就和她一起消失了。
“一开始,”她说,“我并不担心,我告诉自己等她甩了他,那可怜的孩子,他就会回到他父亲身边,就是这样。他父亲,却暴怒了。我想他应该是觉得嫉妒吧。他儿子,他成天当作掌上明珠一般守着的人。他不是个好丈夫,但他是个好父亲。”
她抬眼看向卡米尔,惊讶于自己刚才的评价,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说。她刚刚说了些她自己都不真正了解的话。她又神思恍惚了。
“当我听说帕斯卡尔偷了他父亲所有的钱逃跑后,我也对自己说,这个女孩,毕竟,您知道……帕斯卡尔不是那种会偷他父亲钱的孩子。”
她摇摇头。这一点,她很确定。
卡米尔又想起在他父亲那边发现的帕斯卡尔·特拉里厄的照片,这一刻,这个回忆揪住了他的心。多亏画素描,所以他有着极好的视觉记忆力。他又看到这个男孩站着,一手搭在工地拖拉机一侧,神情笨拙,局促不安,他的裤子有点儿太短了,看上去可怜兮兮,笑容夸张,要是你生了个傻儿子,并且当你发现他傻,你要拿他怎么办呢?
“最终,您的丈夫找到了那个女孩?”
即时反应。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跟我说,他会找到她的!他还说她一定会告诉他帕斯卡尔的下落的……还有她对他做了什么。”
“她对他做了什么?”
洛瑟琳娜·布鲁诺看向窗外,她就这样克制着眼泪。
“帕斯卡尔不会就这样私奔的,他不……怎么说……他没有那么聪明可以消失那么久。”
她又转向卡米尔,她说这话像是给了卡米尔一巴掌。另外,她很遗憾。
“他真的是个非常单纯的小伙子。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太依赖他的父亲了,他不可能出于自愿几个星期几个月地不给家里一个消息。他也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您的丈夫具体跟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说他究竟要做什么?还……”
“没有,他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他喝酒了,和往常一样,这种情况下他可能会非常暴躁,我敢说他会翻遍整个地球把她找到。他要找到这个姑娘,他要她告诉他儿子在哪里,他打给我就说这个。”
“那您是怎么回应他的呢?”
一般情况下,要想恰如其分地撒谎已经需要不少天分,这需要毅力、创意、冷静和记忆力,这比人们想象中难多了。向一个权威机构撒谎,则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尝试,这需要所有这些能力,并且是高级别的。所以,向警察撒谎,你们自己想想吧……洛瑟琳娜·布鲁诺并没有这种天赋。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但现在她降低了警戒,卡米尔看着她,像是看一本打开的书。而这让他疲倦。他用手捂住眼睛。
“那天您对他说了什么辱骂的话,布鲁诺夫人?我想您对于他是不再讲究什么方法,心里怎么想就直接怎么说的,我没说错吧?”
问题是刁钻的。回答“是”或回答“不是”会通往两条不同的路,但她看不到出口。
“我不明白……”
“然而并不是,布鲁诺夫人,您太清楚我想说什么了。那天晚上,您对他说了您的想法,换句话说这显然不是他做到了警方做不到的事情,而是您。您甚至走得更远,我不知道您用了什么字眼儿,但我很确定您一股脑儿都说了。在我看来,您或许对他说:‘让-皮埃尔,你个蠢货,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个白痴,懦夫。’或者相似的一些。”
她张开嘴,卡米尔不给她时间说话。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提高了嗓音,因为他还有好些话要说:“布鲁诺夫人,如果我拿您的手机看您的信息,您会怎样呢?”
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手势,只是嘴巴微张,好像她要把它塞到地下,还在犹豫塞哪里。
“我会告诉您,我会找到您的前夫给您寄的那些照片。别指望蒙混过去,这都在您手机的历史记录里。我甚至可以说出照片上都是些什么,一个女孩在木箱子里。您挑衅他,想着这样可以逼他有所行动。而当您收到这些照片时,您害怕了,害怕变成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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