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对付马尔斯分院时一样,在发动进攻的前一晚,我们在胆量容许的限度内竭力接近刻瑞斯分院,然后深深钻进积雪里。我再次和野马一组,紧紧拥抱在一起,躲在雪下面。塔克特斯很想和米莉雅一组,而米莉雅却让他滚开。
“识相一点吧,我可是在帮你的忙。”塔克特斯缩在帕克斯臭气熏天的腋窝下,埋怨地小声说着,“你丑得跟石像鬼脸上的疣子一样。要不是这种情况,你有机会和我这等身份的人抱在一起吗?不知感恩的母猪。”
野马和其他女孩用冷哼声表示了她们的轻蔑。然后,黑夜的寂静和空旷雪原的寒意渗入了我们的身体,我们都不作声了。
清晨,我和野马在彼此怀中打着哆嗦。雪又开始下了。万一积雪太深,计划就要受到威胁了,好在风力够大,雪花只在半空中打着旋儿,没把我们埋得太深。我第一个醒来,但没有动弹。我打了个呵欠,赶走最后一丝睡意。醒来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推搡着呼叫其他人,我的军队也有组织地醒了。黄金种少年们在浅浅的白雪通道里醒来,吸着鼻子咳嗽,仿佛一条蜿蜒的长蛇。
一夜之间,我厚厚的大衣外面结了一层冰。野马的手探进毛皮,伸到了我两肋之下,热乎乎的。她的呼吸拂着我的脖子。我翻了个身,她打着呵欠挺直身体,稍稍从我身边挪开一点,像猫一样在雪下伸了个懒腰。一堆雪粒落到我们之间。
“该死的,真是太难受了。”和米莉雅一组的戴克斯咕哝说。我看不到他在隧道里的哪儿。
野马推了推我,我们勉强能看见蜷缩在帕克斯腋窝里的塔克特斯。两个少年像恋人一样在对方怀里醒来,立刻各自缩回了身子,沾满冰雪的眼皮张得大大的。
“不知他们哪个是罗密欧。”野马悄声说道。她的嗓子有点沙哑。
我低声笑着,在隧道顶上掏了个窥孔。茫茫雪原上,除了我们这支由二十四个人组成的军队,就只有几个清早出来侦察的骑兵了。他们不会造成问题。风从北边的河面上吹来,狠狠刮着我的面颊。
“你准备好了吗?”野马见我把脑袋缩了回来,露齿一笑,“是不是太冷了?”
“我第一次试图哄你上当时的湖水比这个冷多了。”我微笑着说,“啊,过去的时光。”
“那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好赢得你的信任,小子。”她恶作剧地一笑。她看出了我眼中的担忧,在我腿上抓了一把,凑近来免得被别人听到:“要是我明知道计划会失败,你以为我还会和你一起蹲在雪窝里吗?不。但我快冻死了,风势也在减弱,开始吧,收割者。”
倒数完毕,我们二十四人一跃而起。周围的雪塌了下来,风像刀子一样割着我们的脸。我们穿过平原,向一百米外的城墙猛冲过去。四下又静了下来。风时起时歇,我们排成两列,把一条长长的树干抬在中间。我们已经这么紧紧地抱着树干在雪隧道里藏了一夜。树干很重,但我们有二十四个人,而帕克斯的父母给了他足以推倒马匹的强大基因。我们大口喘着气,腿火辣辣地疼。沉重的树干压弯了我们的肩膀,我们在深深的积雪里挣扎着,咬紧了牙关。这段路太漫长了。这时,墙头响起一声叫嚷。孤零零的呼喊声在寂静的冬季清晨回响着,然后其他人也零零落落地叫了起来。接着是狗吠和一阵混乱。一支箭啸叫着飞来,紧接着是第二支。箭簇裹挟着死亡飞来,那一瞬间四下寂静得惊人。风又停了。太阳从云层后露出一角,我们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之中。
我们到了墙根。喊声在头顶石砌堡垒中蔓延开来,塔顶上也有人叫嚷。号角声、狗叫声传来。弓箭手趴在石头城垛上,把胸墙上的雪块撞了下来。一支箭射到离我的手很近的地方,没入圆木抖个不停。戴克斯中箭摔倒了。帕克斯大喊一声,发出信号,塔克特斯和另外五个最强壮的人抬起圆木,使出最大的力量把它撞进城墙里,并以一定的角度固定住。圆木的重量压得他们大声吼叫。我冲上那条窄窄的斜坡,而城墙顶端依然有五米之遥。帕克斯像野猪一样咆哮着,抬起了斜靠在墙上的木头。他呼喝着,咆哮着,野马跟在我身后,紧接着是米莉雅。我差点滑下去,但凭着地狱掘进者特有的平衡感和双手,我在多节的树干上不断攀爬。裹在毛皮里的我们看上去不像狼,倒像松鼠。一支箭“咻”地扎进了我的毛皮大衣。我立在晃晃悠悠的圆木顶端,紧贴着墙。帕克斯和他手下的男孩们一边哼哼一边拼命使劲。野马上来了。我把双手并在一起,让她踩上来,我一下把她托上了最后的五米距离,抵达城垛。我用同样的方法把米莉雅也托了上去,系在她腰上的绳子在她身后晃荡着。她把绳子绑在城墙顶上,我顺着绳子也攀上了最后的五米距离。木头在我身后轰然倒下,砸在地上。我亮出长剑。遭到突然袭击的刻瑞斯分院一片混乱。从来没有敌人登上过他们的城墙。我们三个一边叫喊一边劈砍。暴怒和兴奋充满了我的身体,我开始了杀戮之舞。
他们唯一的武器是弓箭,剑已经被弃置不用好几个月了。我们的武器既不锋利,也没有充能,但不管外形如何,冰冷的杜洛钢都是可怕的武器。最难对付的敌人反而是狗。我踢中了一只狗的脑袋,把另一只扔下了城墙。米莉雅被扑倒了,她狠狠咬住一只狗的咽喉,使劲揍它的睾丸,最后它哀号着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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