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参加入学仪式前,黑曜种人把它摘下来了,对吧?有人说这是你父亲的戒指。”
“有人对你说的吗?”我用刀刃在会议桌上刻画起来,“他们的消息可不够准确。”
“你不需要假装,年轻人。”我飞快地抬起眼,盯着费彻纳的眼睛,“你来这里是为了弄到一个学徒机会。你已经做到了。要是你继续步步紧逼,学监们会杀了你。”
“我好像记得我们早就讨论过这件事了。”
“戴罗,你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这太无谋了!”
“没有意义?”我重复道。
“你要是打败了首席执政官的儿子,之后会怎么样?你能获得什么?”
“一切!”我厉声叫道,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我盯着火焰,直到能再次控制自己的嗓音,“我能证明我是学校里最杰出的金种人,能表明你们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话,费彻纳?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走到了这一步。我不需要你。阿波罗想杀我,而你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我欠着什么没有给你呢?这个吗?”我弹出了刀刃。
“戴罗。”
“费彻纳。”我翻了下眼睛。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别像跟傻瓜说话一样对我说话。看看我,看看我,你这高人一等的小杂种。”
我看着他。他的肚腩又变大了,脸对于一个黄金种来说憔悴得出奇,泛黄的头发滑溜溜地梳到了脑后。他一直都不英俊,但从没像眼下这样形容猥琐过。
“看看我吧,戴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拼命斗争得来的。我不是生在首席执政官的家族里,这就是我能爬到的最高点了,尽管我本可以升得更高。我的儿子本应该走到更高的地方,但他既不能也不愿意。要是他尝试,就必死无疑。每个人都有个极限,戴罗。一个他们跳不过的极限。你的极限在我之上,但没你期望的那么高。要是你想僭越本分,他们会把你打下来。”
他好像感到羞耻一般把视线转向别处,望着火光。他的儿子。我本可以从他们的肤色、容貌、性情和彼此交谈的方式看出来的。我是个蠢货,我早该把这件事大声说出来。
“你是塞弗罗的父亲。”我说。
他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你让他感觉自己能爬到他能力之外的高度。你会害死他的,孩子,你会害死你自己。”
“那就帮助我们!”我竭力劝说,“给我什么可以和阿波罗对抗的东西。或者,更好的办法是,和我一起跟他们战斗。把其他学监团结起来,和他们打上一仗。”
“我做不到,孩子,我做不到。”
我叹了口气:“不,我认为你是不愿意做。”
“哪怕只帮你一点点,我的职业生涯就完蛋了。我为之拼死拼活的一切都会受到威胁。为了什么?只为了向首席执政官说明一个道理?”
“每个人都害怕变革,”我说着,对这个饱受打击的男子露出一个诚挚的微笑,“你让我想起了我叔叔。”
“不会有变革,”费彻纳站起身,低声咕噜道,“永远不会有。搞清楚你的处境,否则就没法活着出去了,孩子。”他的神情似乎想伸手拍拍我的肩膀,但没有这么做,“见鬼,套已经设好了,你正往里面踩呢。”
“我对胡狼的圈套已经做好准备了,费彻纳。还有阿波罗的。对我来说,这两个都是一回事。该来的总会来,他们没法阻止。”
“不,”犹豫了片刻,费彻纳说,“不是他们的陷阱,是那个女孩的。”
我用他能理解的方式回答:“费彻纳,别把我当成一个头脑不清,对模棱两可、心口不一的话烦恼的人。那支军队是我的,我赢得了他们的信念、身躯和灵魂。到这个份上,我和他们是不会彼此背叛的。这是你们从未见识过的东西。所以,什么都不要说了。”
他摇了摇头:“这是你的权利,孩子。”
“是的,这是我的权利。”我微微一笑,我一直等待的时机到了,“停,费彻纳。”我在他走到门口之前叫住了他。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我把椅子往后一推,大步向他走去。他的眼里满是惊奇。然后,我伸出手来:“不管怎样,谢谢你。”
他在我手上拍了拍。“祝你好运,戴罗,”他说,“但请你照看着塞弗罗点。不管我怎么劝说,这小浑蛋就是要跟在你屁股后面。”
“我会照看好他,我向你保证。”我用地狱掘进者的手抓紧了他的肩膀。
有那么一瞬间,正是在那一瞬间,我们是朋友。然后,我的手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让他抽搐了起来。突然,他睁大了眼睛。他明白我想做什么了。
“对不起。”我说。
与此同时,我一拳打断了他的鼻子,手肘狠狠撞击着他的太阳穴,直到他不再动弹为止。
第四十章 范 例
“费彻纳走了?”野马问。
“从窗户走的。”我说。
隔着阿波罗分院白色的会议桌,我望着野马。外面刮起了暴风雪,毫无疑问,这是为了让我的人出不了城堡,守着温暖的火堆和热乎乎的汤罐。野马的头发卷曲地披在肩膀上,用皮绳束在一起。她也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狼皮大衣,但上面画了些红色条纹,带马刺的靴子沾满泥巴,高高翘在桌子上。学院旗帜——她唯一爱用的武器——斜靠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野马的表情非常灵活,会飞快地露出讥讽的微笑,愉快地皱眉。她一边微笑一边问我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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