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我蛋都疼了,这种惑众妖言你们居然听得下去?”卡珐克斯嘲弄着其他人,“我们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主君,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带上千个人出征,让那些胆小鬼知道不回应征召的下场。唉唉,小可爱,真不好意思。”他忽然对宠物索福克勒斯轻声细语。这头狐狸有红金色的毛皮,听见主人的洪亮声音,尖耳朵就会缩起来。它正从卡珐克斯的巨掌上吃果冻豆。众人等着卡珐克斯将注意力转回自己刚刚开的话头。
“卡珐克斯,你刚才要说什么?”奥古斯都开口,脸上尽是对宠信者才有的笑意。
“父亲。”戴克索用手肘轻轻撞他。
卡珐克斯像是突然回过神地抬头:“哦,等那些家伙被我割了蛋、吊在自己耳垂上,其他人就会想起您才是火星的统治者,到时候呢,就会求着要来帮忙,尼禄。”他心满意足地说完,继续逗弄索福克勒斯。
“而且,到时其余人才会明白我们这样叫作‘忠诚’。”戴克索迅速补上一句,手朝桌边所有金种一比,大家赶紧点头。戴克索嘴里叼着一根肉桂棒,他比帕克斯更常露出笑容,但神情只有帕克斯的一半开朗,其余表情都是淘气。我只看过他皱一次眉,就是在酒会遇见胡狼的时候。
忒勒玛纳斯家与胡狼间的仇怨无法轻易化解,也没理由化解。帕克斯死于胡狼之手,忒勒玛纳斯家当然想要他的项上人头,而奥古斯都的处理方式,是将自己的儿子逐出火星。如今战火再起,局势变得异常复杂,各种助力都很需要。乍看之下,胡狼似乎重新被父亲接纳,但忒勒玛纳斯父子可不会原谅他。我仔细观察后知道,这对父子虽从不卸下傻大个儿的伪装,其实脑袋相当精明。我只能暗暗祈祷他们别发现我与杀死帕克斯的凶手有私下协议。
“必须让所有人看见,忠诚不能只是嘴上说说。”戴克索继续,语调意外恳切,“我与父亲、妹妹出面,相信家族里其他人会想起在战乱时期,自己应该对主君负起何种责任。”他一派戏谑地歪歪头,像是想向大家展示他头皮上的金色天使刺青,“我们忒勒玛纳斯家族天生就擅长让人留下印象。这特点也许比我们的军阶更有说服力。”
“气势还是这么强啊,”奥古斯都微笑,“也还是一样好武,”他的手指滑过瘦长的左手背,“不过还不能这样做,那种‘提醒’以后再做。惩处必须在情势有利的状况下进行,否则看来会像是溺水之人垂死挣扎。目前我们军力太过分散,部队也都还困在都市的护盾后面。”
首席执政官转向普林尼,询问贸易伙伴的反应。我偷偷瞥向野马,她注意到了。野马眉毛一挑,询问我们可以开口的时机。
“我方政治官都获得过接见。”普林尼慢条斯理地说,他今天用的是看来正式一点儿的黑色唇膏,“就您所知,我与政治官团队自从离开月球后就不断开会讨论,已模拟出可能扰乱对手阵营、使其倒戈的——”
“拿计算机仿真吗?”卡珐克斯扯开嗓门笑了一声。
“对,计算机,”普林尼一脸不耐烦,“由绿种进行演算。结论是木卫群四个最大的伽利略卫星都不会与我们合作,模拟状况和现实状况将会得到同样结果。”
“不意外,”一名瘦脸执政官嘀咕,“土卫这边也一样。”
普林尼继续说:“理所当然,各方势力都顾忌站错队的下场。特别是土卫的执政官,每天都看见土卫五的残骸飘在天上,很难生出斗志。至于伽利略四卫星,最大的问题是木卫二的洛恩·欧·阿寇斯。他……奉行孤立主义,导致其他三卫星的执政官也采取类似态度,毕竟他的个人军队规模超出其他执政官两倍以上。”
“孤立?是‘退隐’吧。”奥古斯都叹息,“他或许是有这权力。”
“换作你的话可是会发疯的,父亲,”野马在远远那边开口,“没有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只能和家人——就是我和阿德里乌斯——一起消磨时间。”
首席执政官笑得很浅,心思谁也摸不着。“女儿真了解我。”
“我最担心的是,”普林尼赶快拉回话题,“伽利略四卫星的执政官似乎对我们的理念有所质疑。”
“那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理念吧,”我还记得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至少不是什么人家会认同的东西。”
“可以解释一下吗?戴罗?”普林尼说。
“他不是正要讲吗?普林尼?”野马故意激他,“戴罗也要酝酿气氛啊。”
我扫视全场:“我想,这房里的金种应该都很了解人性吧?就算不了解——我们是靠什么支持下去的?理念吗?才怪。这里的人都没有理念。自由吗?正义?”我翻个白眼,“八竿子都打不着。最高统治者想不想当女王,我们真的在意吗?联合会规章、金种的信念又怎样?根本不重要。
“真正的重点在于权力。我们对抗她,是因为我们觉得自己依附在一颗名为‘首席执政官’的星球上。假使这颗星球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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