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使出上勾拳,左脚跟着扫去。塞弗罗被踢中肋骨,身子往旁边一飞,金属隔板凹进去。接着我右手一记直拳被他闪过,打在强化钢板上,整只手臂都发麻。我惨叫的瞬间以左肘攻击他头部,但塞弗罗压低躲过,手爪往我下腹袭来,看来想把我给阉了。我回身避开,趁势扣住他手臂,使劲一扭,塞弗罗的脸被甩向墙板,整个人滑下来。
“在哪?”我搜他的身,“塞弗罗——”
他施展剪刀脚,锁住我双腿。我无计可施,跌坐地上,两人从拳击变成摔跤。论扭打,塞弗罗技高一筹,我拼尽全力,也只求不被勒昏。他以两腿夹杀,脚跟抵着我面部,腿从左右挤压脖子,就算我将他整个人抬起来也无法挣脱。塞弗罗倒挂在我背上,我们的脊椎紧贴,除了脚跟死不松开,他还想伸手掐我要害。我够不到他,也快不能呼吸,最后又是抓紧他小腿往墙壁上甩。一次、两次。塞弗罗终于松开腿,掉了下去,我把握机会立刻压制,以克拉瓦格斗术的动作不断肘击,但中间却还被他逮到破绽使出铁头功。
“你这……兔崽子……”我撑不下去,只能后退。
他也抱头鬼叫。“你这……蠢驴……”
塞弗罗再朝我腰间一踹,我硬接下这招,左手擒住他的腿,利用惯性将浑身重量往拳头上加,往他颅骨捶。塞弗罗“砰”一声倒地,乍看之下,我们仿佛铁锤和钉子。他还想挣扎,却被我一脚踩住,只能不停喘息。我自己也头昏脑胀,上气不接下气。竟然干出这种事,我真是浑身不舒坦。
“够了没有?”我问。他点点头,于是我抬起脚,伸手要拉他。可是塞弗罗往旁边滚了一圈,抓住我的手,起身的同时却对准我腹股沟狠狠一蹴,我倒在他旁边,差点儿要哽死,呕吐感从下背蔓延到睪丸和肚子。塞弗罗在我背后气喘吁吁,活像条狗,我本来以为他在窃笑,一抬头竟看到那双眼中全是泪水。他躺在地上啜泣,胸口不停起伏,后来则别过脸不看我,大概以为这样就能不哭,没想到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塞弗罗——”
我坐起身,看到他那模样心里也很不忍,但我没有上前拥抱,只是将手放在他头上。出乎意料,塞弗罗没有躲开,反而慢慢枕到我膝上。我另一手搭着他肩膀。等他情绪稳定,擤了鼻涕,还是没有起来。此时气氛仿佛雷雨过后,空气依旧震荡不停。他躺了几分钟才清清喉咙、手一推,盘腿坐在走廊中间。他眼睛肿了,神情羞愧,不断绞手指,搭配一身的刺青与莫西干发型,简直像是某个小鬼在精神错乱后画下的人物。
“要是你敢告诉别人我哭了,我就拿条死鱼塞进袜子,藏到你房间让它烂。”
“知道了。”
引爆器掉在旁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拿到,但我们都没有动手。“我讨厌这样,”塞弗罗小声解释,“讨厌那样的人,”他抬头望向我,“我不希望他是阿瑞斯之子,我不希望自己跟他是同一种人的感觉。”
“你不是。”
他还是无法接受。“在学院的时候,我每天早上醒过来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可是吹到冷风后我就慢慢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见指甲里面还有泥巴与血。我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继续睡觉,却又很清楚自己一定得起来面对无情的世界,”塞弗罗的五官挤在一起,“现在我每天早上也是同样感受,我一直很害怕,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也不想让大家失望。”
“你没有,”我说,“无论怎么看,都是我让你失望。”塞弗罗想打岔,可是我继续说,“你没有错,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是我害了你父亲,那夜的一切都是我太大意。”
“但我说那种话还是很该死,”他用指节在地板敲,“我老是说些很该死的话。”
“你能说出来我很开心。”
“有啥好开心?”
“我们不能忘记,能走到今天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你我之间要开诚布公,不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算是难听话,该说的还是得说。”我能体会塞弗罗的孤单和他肩负的重量,卡西乌斯刺我一剑、留我等死那时必定就是这种感觉。他需要别人帮忙承担,而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跟他沟通。
外人看来,那种偏执简直像神经病,但其实在我被洛克质问或事情想不通的时候也一样很钻牛角尖。
“院训时,你和卡西乌斯掉进湖里快要溺死,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们吗?”塞弗罗问,“不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当个合格的学级长——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屁——是因为大家看你的表情。我都看见了。卵石、小丑、奎茵……洛克……”说出最后这个名字时,塞弗罗仿佛被人绊倒在地。“提图斯霸占城堡那段期间,你们每天都在山谷生火,我看见莉娅不敢杀山羊,但是你耐着性子教她,我也很想那样,我想融入你们。”
“那为什么不过来?”
塞弗罗耸耸肩。“我怕你们不会接受我。”
“大家现在也用那样的眼神看你,”我说,“你都没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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