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未到,万物之母。时机未到。”
“死定了。”赫莉蒂叹道。她看向野马救回来的物资——实在少得可怜。我们一行人迎着时速高达八十千米的强风与严寒,跋涉许久,终于找到山谷避风休息,但只有两个信号灯的微弱热力能取暖。风暴全面笼罩,海面一片昏黑,拉格纳戒备着,我们三人整理手头上有的东西:GPS发报机、几根蛋白棒、两支手电筒、少许干粮、一个电炉、一张单人电热毯(赫莉蒂防寒装备最少,我们先裹住她)。还有一把信号枪、一台人工肉敷料机,以及拇指大小的数字求生指南。
“她说得没错。”野马附和,“不赶快离开会死在这里。”
拉格纳带来的两名同伴下落不明,货舱内一堆武器也没了,连装甲、重力靴与各种补给都沉没海底。别说要帮助黑曜种对抗天神,就算想联络太空中的朋友也不可能。这区域的人造卫星失去作用,没有人会发现我们遇难——除了将我们轰下来的人之外。唯一的安慰就是他们也栽了。翻越冰原时,我们看见那艘船在山中冒出熊熊火焰;但糟糕的是,若他们之中有人幸存,还有武装,恐怕下一步就是来屠杀我们。我们可以防身的配备只有四把锐蛇、一支步枪和一副电力耗尽的脉冲手套。赫莉蒂背部也有伤,我们的海豹装都有些破损,最危急的则是水源。没有饮水,我们冻死前会先渴死。当然,周围除了黑色岩石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冰,可是吃下冰块造成失温,那就不是脱水而死,而是冻死了。
“得找个真正的避难所。”野马虽然裹着手套,还是忍不住朝手掌呼气,“钻进驾驶舱时我看了一眼地图,距离山锥好像有两百千米。”
“两百和一千没区别。”赫莉蒂无奈道。她咬着裂开的下唇,依旧瞪着手边的物资,仿佛期盼它们能交配繁衍。
拉格纳听着我们的对话,眼中充满疲惫。他最熟悉这片土地,十分清楚我们根本无法生存。纵使不直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他无能为力。第一个支撑不住的想必是赫莉蒂,再来就是野马。她的海豹装遭海底生物攻击后裂开进水;第三个会是我,只有拉格纳有一丁点儿活下去的可能。想当初我们的口气多嚣张,仿佛一夜之后所有黑曜种都能获得解放。
“没有游牧民吗?”赫莉蒂问他,“传闻有些军人遭到流放……”
“不是传闻,”拉格纳回答,“可是那些部落到秋天就不太进入冰原了,此时是噬人出没的季节。”
“你先前没提。”我说。
“抱歉,我以为我们会直接穿过他们的领域。”
“噬人?”赫莉蒂追问,“我没修过极地人类学。”
“食人族,”拉格纳解释,“遭部落驱离的无耻之徒。”
“他妈的……”
“戴罗,总会有办法联络上同伴,请他们救援。”野马坚持。
“没办法。阿斯嘉的干扰波让这片大陆无法使用电波信号,方圆千米,唯一能用科技产品的就只有那儿。不然就要看看另一艘船了。”
“对方是?”拉格纳问。
“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是胡狼。”我回答,“假如他掌握了我们的行踪,大可以下令舰队包围,没必要只派特勤队。”
“是卡西乌斯,”野马说,“我猜他跟我一样乘坐经过改装且有掩护的船只到火卫一。可是,我原本以为他会直奔月球。当初约在这里和谈是有原因的。假如事情败露,被我哥知道,双方下场同样凄惨,他们的处境甚至会比我更危险。”
“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搭那艘船?”
野马耸耸肩。“可能看出什么破绽了吧,又或者从空心区就一路在跟踪。我不确定,但他可不是傻瓜。别忘了当初铁雨时他也在城墙底下拦截到你。”
“也可能有内奸。”赫莉蒂一脸阴沉。
“我没事告诉他自己的行踪做什么?”野马反问。
“假如是卡西乌斯就好。”我说,“至少他们不可能直接穿上重力靴去阿斯嘉求救,否则就得对胡狼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到火卫一和火星来。话说回来,那艘船是怎么被打下来的?”我问,“我好像看到雷达上显示飞弹,但我们没有飞弹吧?”
“箱子里有,”拉格纳回答,“我用火箭筒发射了一枚萨里沙[17]长枪飞弹。”
“游艇都要坠落了你还能命中?”野马一脸难以置信。
“嗯。本来想赶快拿一双重力靴,但来不及。”
“你觉得自己还不够厉害吗?”野马忽然发出轻笑。这笑声感染了我,也感染了赫莉蒂,只有拉格纳还搞不懂怎么回事。然而,赫莉蒂随即一阵咳嗽,扯紧兜帽。我敛起笑意。
我望着海面上的乌云,又问:“拉格纳,这风暴什么时候才会停?”
“大概两小时。速度很快。”
“看来只有一条路了。”我对他们说,“收拾好后入山,找到坠落的船。如果是卡西乌斯,他身边可能会有一整队十三军团的特勤人员。”
“那就不妙。”野马面色凝重,“特勤部队比我们熟悉雪地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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