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脱口而出。
连野马也扬起眉毛。“你是说……求婚吗?”
“没错,各位观众!”塞弗罗咧嘴笑道,“我们要在一起啦!”
七天后,两人在晨星号的副机库举办一场小宴会,完成婚姻大事。说要结婚后,维克翠请我负责在仪式上带新娘入场。我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拥抱她。今日,我也是同样狠狠给她一个拥抱,才牵她走过难得洗干净的号叫者和高头大马的忒勒玛纳斯家族。我从来没看过塞弗罗这么体面,平常乱七八糟的莫西干头今天整齐地梳向一侧,站在米琪前面等待。习俗上,我们应该找白种主持典礼,但维克翠对传统一笑置之,直接请米琪帮忙。
紫种的脸颊好像会发光一样。妆也太厚了,不过看上去开朗很多。米琪从雕塑师变成奴隶,再从奴隶变成主婚人。他也是一路颠簸,性格变得可爱不少。小丑和废物邀他参加新郎的告别单身派对,他乐坏了,在那边跟着学狼嚎。我们趁着婚礼前夜把塞弗罗从房间绑架到餐厅,喝个尽兴。
暴动留下的敌视气氛并没有完全消散,但举办一场婚礼能营造众人还可以正常过活的印象。当战乱变得疯狂无情,更需要心怀希望,相信人生能够继续前进。阿瑞斯之子内部也有少数人质疑红种的领导者怎可与金种通婚,幸好维克翠的精明干练获得干部一致赏识。她随赛菲和我亲赴伊利昂、攻入晨星号的英勇事迹也赢来众人敬意。她为低阶色族付出够多,所以舰上没起什么骚动,至少这一晚很平静。
我从没见过塞弗罗那么快乐。婚礼前一小时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也是难得一见。他跑到我的浴室梳头发。可是莫西干头哪有什么东西可以梳?“我是不是疯了啊?昨天还觉得结婚不错……”他盯着镜中的自己。
“现在也不会变差。”我说。
“不要安慰我。说实话,我觉得肚子好不舒服。”
“我和伊欧结婚之前吐了。”
“该死……”
“而且还吐在叔叔的鞋子上。”提到逝者,我的心疼了一下,“那时我怕的不是娶错对象,是怕伊欧嫁错人,怕自己配不上她……叔叔说,女人看男人比男人看自己还来得准。所以你爱维克翠,和她并肩作战,两人都能得到幸福。”
塞弗罗眯眼从镜子中瞪我。“但谁不知道你叔叔很疯癫。”
“那不是正好?我们谁不疯癫?维克翠更不例外。正常人会想嫁给你吗?”
他嘴一扬。“他妈的,没错。”
我出手又拨乱他头发,心里希望两人从今往后都能开心快乐。这是我们最大的愿望了。
“可惜老爸看不到。”
“我觉得他正在某个地方偷笑儿子居然得踮脚才亲得到新娘。”
“他确实嘴很贱。”
于是,我将新娘子交到局促不安的塞弗罗手中,他抬起头,两人目光凝结在那一刹那。我不存在,别人也不存在,他们的世界里只剩彼此。维克翠敛下以往的剽悍,流露出丰沛情感。我一看就明白她深深爱着新郎。以她的性格,自然从未提过此事。但她平时的冰冷锐利都在今晚变得温润。她终于在塞弗罗身上找到归属,得到能安心歇息的避风港。
米琪开始一段词藻华美的演讲,但比我预期的朴实一些。我走到野马身旁,看她每听一个字就点一下头,马上猜到是谁在背后帮忙润饰,她也看穿我心思,靠过来说:“你该看看初稿才对,可精彩了。”她嗅了一下,“你喝醉啦?”不过她一转头就发现号叫者个个满脸通红,忒勒玛纳斯父子也摇摇摆摆,“大家都醉啦?”
“嘘,”我递上酒瓶,“是你太清醒。”
米琪终于收尾了。“……至死不渝。我再次宣布,塞弗罗与维克翠·巴卡结为连理。”
“是裘利才对,”塞弗罗急忙纠正,“她家的历史比较久。”
维克翠摇摇头,低头望着自己的丈夫。“他没说错。”
“你是裘利家族——”塞弗罗还是不懂。
“昨天还是,今天开始我比较想当巴卡家的人。当然了,除非你有异议,或是要我当个小媳妇。”
“当然没异议。”塞弗罗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米琪继续仪式,两人终于转身面对众人。“我在此宣布火星巴卡家族的塞弗罗与维克翠成为夫妻!”
婚礼办得简单,喜庆气氛却很浓厚,而且弥漫到全舰。我的族人别的不懂,苦中作乐绝对是一流。活着不能只剩呼吸,还要活得精彩。全舰队广播播送了塞弗罗的致辞,仿佛心灵的创口得以缝合。
在这样的日子,最重要的意义在于证明舰队里的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巡弋舰、驱逐舰、火炬船乃至晨星号,到处有人举办小型派对,外头出勤的镰翼艇摆出漂亮的阵型作为祝贺,自酿或者从殖民地联合会抢来的酒传来传去,许多人聚在机库围着军火武器唱歌跳舞。讲究尊卑、对黑曜种仍有偏见的卡珐克斯也放下身段,与野马一起舞蹈,醉醺醺地抱了塞弗罗与维克翠,努力忘了以前金种那一套,和笑靥灿烂、身材丰腴但是指甲缝有机油的女红种学新舞步。一年半前在和平号机库叫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塞萨也露脸。今天早上他刚完成野马的特殊委托,喝醉后笨拙地在舞池里头转圈圈。卡珐克斯大笑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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