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袖剑没能碰到卫兵的皮衣,因为我的弯刀比他更快。我挥出致命的两刀,割断了那两个卫兵的动脉,让他们向前倒下,在额头撞上平台的木板之前就已双眼翻白。
我的动作很快,也成功杀死了那两个卫兵。但我的举动实在欠缺考虑,因为我们本该避免引人注目才对。
附近果然响起了尖叫声。在处决引发的骚动中,这声尖叫的急切和响亮程度都不至于造成人群的恐慌,但足以引发卫兵的警觉。他们飞奔而来,爬上平台前的阶梯,而阿尔诺和我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我冲向前去,不顾一切地想要追上热尔曼,我的刀刺穿了第一个卫兵,然后同时抽刀转身,反手砍向第二个对手。假如韦瑟罗尔先生看到这一幕,他肯定会责骂我:我只顾着尽快解决对手,没有维持防御姿势,因此难以应对敌人的反击。韦瑟罗尔先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粗心大意又引人注目的攻击了。
不过话说回来,阿尔诺在掩护我的侧翼,帮我对付第三个卫兵,所以或许韦瑟罗尔先生会原谅我的鲁莽吧。
在仅仅几秒钟之内,我们的脚边就多了三具尸体。但更多的卫兵正在赶来,而在几码开外,我看到了热尔曼的身影。他看到战况不利,所以逃跑了——跑向停在广场边那条大路上的马车。
卫兵挡住了我的去路,可阿尔诺……
“你在做什么?”我尖叫着,催促他去追赶热尔曼。我挡下最前面的敌人的攻击,却看到热尔曼已经跑远了。
“我不会让你在这儿等死的!”阿尔诺大喊着,将目光转向出现在台阶上的那些卫兵。
但我不会死。我有脱身的方法。我瞥了眼大路那边,看到马车的门开了,热尔曼随时都会爬上车。我疯狂地挥舞着剑,跃过栏杆,落地时有点立足不稳。有个卫兵自以为发现了可乘之机,朝我攻来——作为轻敌的代价,他被我一刀刺穿了腹部。
我听到阿尔诺在某处大喊着要我停下——“这么做不值得!”他看到大群卫兵包围了平台,阻挡在我和……热尔曼之间。
他已经跑到了马车边,爬了进去,又在身后重重关上了门。我看到车夫甩了甩缰绳,风吹动了马儿的鬃毛,它们扬起脑袋,抬起马蹄,马车随即飞驰而去。
见鬼。
我摆出架势,准备对付那些卫兵,这时我感觉到阿尔诺跑到我身边,抓住了我的胳膊。“不,埃莉斯。”
我沮丧地大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卫兵朝我们逼近,场面剑拔弩张。他们的眼里有人数众多带来的自信。我龇了龇牙。
让他见鬼去。让阿尔诺见鬼去。
可他随即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躲进安全的人群里。他推开周围那些吃惊的看客,彻底混入暴民的行列,让卫兵们无迹可寻。
直到我们离开刑场以后——直到周围人影全无的时候——我们才停下脚步。
我转头看着他。“他跑了,见鬼,我们唯一的机会……”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他顽固地说。为了让我镇定下来,他又补充道:“我们会找到另一条线索……”
我怒气上扬。“不,我们找不到的。你以为在我们紧追不舍的时候,他还会这么粗心大意么?结束他性命的绝佳机会摆在你面前,可你却让他溜走了。”
他摇摇头,显然不以为然。“我是为了救你的命。”他坚持道。
“那是我自己的命。”
“你在说什么?”
“如果能杀掉热尔曼,我愿意死。如果你没有复仇的胆量……我就不需要你的帮助了。”
我是认真的,亲爱的读者。当我坐下来,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我仔细回忆了当时的争吵,发觉自己的想法丝毫没变。
或许他对我父亲并没有他自称的那么忠诚。
不,我不需要他的帮助。
1793年11月10日
他们称之为“恐怖统治”。
成百上千的“革命敌人”被送上断头台——罪名包括反对革命,囤积粮食,以及协助外国军队。他们把断头台叫做“国家剃刀”,而且这把剃刀相当勤劳,每天光是在革命广场就能“剃掉”两三颗脑袋。整个法兰西都畏惧它的锋芒。
但就我而言,我更加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我听说阿尔诺受到了兄弟会的惩处。
“他被流放了。”韦瑟罗尔先生读着他的联络人寄来的那封信: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情报网终于发挥了一点点价值。
“谁?”我问。
“阿尔诺。”
“这样啊。”
他笑了。“你是装作不在乎的,对吧?”
“我是真的不在乎,韦瑟罗尔先生。”
“你还没有原谅他么?”
“他曾向我发誓,只要看到机会,就一定不会放过。但我却眼看着他错过了机会。”
“他做得没错。”韦瑟罗尔先生某天说。他大声说着这句话,仿佛这个念头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盘桓了很久。
“你说什么?”我说。
准确地说,我那句话更接近吼叫。事实在于,韦瑟罗尔先生和我已经闹了好几个星期——甚至是几个月——的别扭。我们的生活只剩下了一件事:隐匿行踪。这让我充满了挫败感。每一天我们都在思索如何在热尔曼找到我们之前先找到他;每一天我们都在等待投递到不断更换的投放点的信件。我们很清楚,这场仗已经取胜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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