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要找的,只有一个词。
“塔米尔。”
树荫下,三个商人正挤作一团互相商量着什么,他们的声音很轻但手势却很夸张。毫无疑问,刚刚提到那个名字的人就是他们几个。他悄悄靠过去,谨遵阿尔莫林的教导:不做眼神交流,保持悠闲的状态,放轻松。
“他又召集大家会面了。”虽然听到这句话,阿泰尔却无法得知那个“他”究竟是谁?有可能是塔米尔。刺客继续留心听着,将会面的地点牢记在心。
“这次又要干什么?又要警告?还又要处决谁?”
“不,他有工作要派给我们。”
“那就是说这次我们要血本无归了。”
“他早就不按商会的规矩办事,开始为所欲为了……”
接着,他们开始讨论一桩大买卖,“有史以来最大的”,其中一个人压低了嗓音说道。这时,三人突然安静下来。不远处,一个留着整齐的小黑胡子的男人走了过来。看装扮,那人应该是个演说家。他无声地盯着那个商人,阴霾的眼神里盛满了赤裸裸的恐吓。
阿泰尔顺着兜帽朝三人偷瞥一眼,那几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接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放在手边的重要差事一样,穿草鞋的那个慌慌张张地拖着步子踏上泥泞的街道,另外两个人也跟着缓步离开。他们短暂会面就这样结束了。
至于那个演说家,很可能是塔米尔的手下。不难看出,这个黑市商人正以一种残暴的手段控制着整个露天市场。不一会儿,演说家开始在人群里招揽观众,鼓吹言辞。阿泰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跟着周围人一起上前一探究竟。
“没人比我更了解塔米尔,”他大声宣扬道,“快来,听听我讲讲他的故事,一个白手起家的豪商的故事。”
这正是阿泰尔想要找的。于是,他又向前靠近一些,好像一个十分感兴趣的观众。集市里忙碌的人群依旧在他周围来来往往。
“就在哈丁战役爆发前,”演说家继续说道,“萨拉森人陷入了食物短缺的危机。他们迫切需要补给,但却没有什么较近的补给源。与此同时,塔米尔正巧在大马士革和耶路撒冷之间集结了一伙车马。可惜在那儿,他的生意很不好,好像耶路撒冷没什么人想要他的货物:从附近农场里收获上来的水果和蔬菜。于是,塔米尔离开了耶路撒冷,驾车来到北方寻思着自己今后将会何去何从。要知道用不了多久那些食物就会变质,我们的故事也将结束,这个可怜人的生活……然而命运总会出乎人们的预料。
“当塔米尔带领车队来到北方,他竟偶然遇到萨拉森的首领和那里饥饿的百姓。毫无疑问,对双方而言这次相遇自然解决了彼此的燃眉之急——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塔米尔给了那个人食物。战争结束后,萨拉森的首领则用一千倍的金钱回报了那个商人。
“有人说,要不是塔米尔,撒哈拉丁的人民便不再会臣服于他。正是因为有他,我们才赢了那次战役。”
演讲结束了,观众们随即尽兴而散。演说家从台阶上走下来,带着浅淡的满意笑容朝市场深处走去。或许,他是打算换个地方再来赞扬塔米尔一番。阿泰尔跟在其身后,一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导师的话再次回响在他脑海中:“巧妙利用障碍物阻挡在自己与目标之间,绝不能在对方回头时被察觉。”
阿泰尔享受着恢复这些技能后它们为自己带来的快感。他喜欢那种摒除白日的喧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目标的感觉。突然,他不得不停下来。走在前面的演说家不小心撞到一个手捧花瓶的女人。花瓶落地摔个粉碎。女人叫嚷着拦住他,伸手索要赔偿。不承想对方非但粗暴地拒绝了她的要求,甚至还企图动手打她。阿泰尔忽然发现自己莫名地有些紧张。好在女人平安躲了过去,没有遭受皮肉之苦。演说家也没再上前,冷笑着收回手转身继续赶路。离开时,他还愤愤地一脚踢开花瓶碎片。阿泰尔跟着对方往前走。经过女人身边时,她正蹲在地上收拾花瓶尖利的碎片,嘴上啜泣咒骂着。
这会儿,演说家离开街道,转身走进一条狭窄的空巷。阿泰尔尾随其后,黑暗的泥墙屹立在他身旁。这大概是通往下一个地方的捷径,刺客心下暗想,正是动手的好地方。阿泰尔死盯着那人的后背,猛地跨出几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将他翻转过来,接着五指狠插进那人胸腔下方。演说家顿时缩成一团,向后踉跄两下,喘气也是一口不接上一口,嘴巴像上了地面的鱼一样合不拢。阿泰尔环视四周,确定没有目击者后便再上一步,一拳打向演说家的咽喉。
对方慌忙后退,就连衣服缠到腿上也不自知。他手捂着挨打的地方,在泥地里连滚带爬想要逃命。阿泰尔从容不迫地走过去。轻而易举,他想,这实在太……
忽然,那人竟像眼镜蛇一样蹿了过来。他的动作迅速敏捷,凌空一脚正中阿泰尔前胸空门。震惊之余,刺客只得在对方的攻势下连连后退。演说家的眼中闪过寒光,看样子他显然已经从刚才那一击中知道阿泰尔伤得不轻。刺客不断闪避着对方的攻击,可惜直到拳头击中自己的下颚,他才明白原来先前对方只是在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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