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跪了下来,伸手抱住了他。我感到……空无一物。我感到麻木。我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而感到深深的疲倦。
“不过,”他说道,他的眼皮颤动起来,血色似乎开始从他脸上褪去,“某种程度上我依然以你为荣。你展现出过人的信念、力量和勇气。这些都是崇高的品质。”
带着讥讽的微笑,他补充道:“很久以前我就该杀了你的。”
然后他死了。
我寻找母亲和我说过的那个护身符,但它已经不见了。我合上了父亲的眼睛,起身离去。
1782年10月2日
最终,在一个寒冷刺骨的夜里,我在开拓地的康内斯托加客栈找到了他,我走进客栈,发现他就坐在阴影里,他向前耸着肩膀,手边放着一瓶酒。他变老了一些,整个人蓬头垢面,留着粗硬不羁的头发,他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昔日军官的痕迹,但那绝对是他:查尔斯·李。
我靠近酒桌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我,一开始,我被他那双眼圈发红的眼睛瞪得吓了一跳。不过,任何疯狂的迹象都要么被他压抑住了,要么隐藏了起来,看见我他表现得无动于衷,只除了一丝我猜想是解脱的表情。我已经追踪他一个多月了。
他沉默无语地把酒瓶递给我请我喝酒,我点点头,小酌了一口,又把瓶子还给了他。然后我们在一起坐了很久,看着酒馆里的其他顾客,听他们在我们周围继续闲聊、游戏、开怀大笑。
最后,他看着我,虽然他一言未发,但他的眼神已经为他说明了一切,于是我无声地弹出了袖剑,等他合上眼睛,我就把袖剑刺进了他的身体,从肋骨下方刺入,直接捅进了心脏。他一声不吭地死了,我把他放倒在桌面上,就好像他只是因为喝得太多醉倒了而已。然后我伸手从他脖子上取下了护身符,戴在自己脖子上。
我低头看着它,一时间,它发出柔和的光芒。我把它塞进衬衣下面,起身离开了。
1783年11月15日
一
我牵着马缰,步行穿过我的村子,心里越来越觉得难以置信。我抵达村子时看到精心打理的田地,但村子本身却已遭到废弃,长屋里空无一人,炊火也已经冷却,我眼前唯一的活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的猎户——是一个白人猎户,不是莫霍克人——他坐在火堆前一个翻转的桶上,在烤肉叉上烤着什么东西,闻着真香。
当我走近时,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接着他的眼睛转向搁在不远处的滑膛枪,但我挥手向他表明我没有恶意。
他点点头。“你要是饿了,我这儿还有多余的东西可以吃,”他和蔼地说。
食物闻起来确实很香,但我脑子里还有些别的事情。“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大家都到哪儿去了?”
“迁到西边去了。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周了。似乎是国会把这块土地给了几个从纽约来的家伙。我猜国会是认定他们不需要征得住在这里的人同意就能决定这件事。”
“什么?”我有些惊讶。
“就是这样。这种事发生得越来越多了。商人和农场主想要扩张土地,就把原住民都赶走了。政府说他们不会征收已经有主人的土地,不过嘛,嗯……你自己在这儿也看到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问道,接着慢慢转过身去,在那些我曾经能看见我的族人——那些伴我长大的人——熟悉的面孔的地方,我现在只看到一片空旷。
“我们现在自力更生啦,”他继续说道,“没了快活的英国老伙计提供的原材料和劳动力。这就意味着我们得靠自己动手了,而且还得付钱。出售土地是个方便快捷的办法。而且也不像收税那么惹人讨厌。既然有人说是税收引发了这场战争,那么当然不能急着把这事儿再摆回台面上去,”他声音嘶哑地大笑一声。“我们这些新领袖啊,都是些聪明人。他们知道暂时还不能征税。太快了。太……英国范儿了。”他凝视着火堆。“可该来的还是会来。历史总是重复的。”
我谢过了他,然后离开他走向长屋,我边走边想:我失败了。我的族人已经离开了——被那些我认为会保护他们的人赶走了。
我一边走着,脖子上的护身符发出光来,我把它摘了下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或许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从他们所有人手中拯救这片土地,不管是爱国者,还是圣殿骑士。
二
我蹲在森林里的一片空地上,注视着手里握着的东西:母亲的项链和我父亲的护身符。
我对自己说道:“母亲。父亲。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母亲,我曾许下诺言,要保护我的族人。我曾以为如果我能阻止圣殿骑士,如果我能让革命摆脱他们的影响,那么我支持的那些人就会去做正确的事。我猜,他们确实是做了,他们做了对他们来说正确的事。至于你,父亲,我曾以为我们可以携起手来,可以忘掉过去,打造一个更好的未来。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也能像我这样看待这个世界——理解这个世界。但这只是一个幻想。而这一点,我早就应该明白的。我们无法和平共存,是吗?是这样吗?我们是注定要争执不休吗?注定要互相争斗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奥利弗·波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