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亲爱的?”她问乔·贝提格鲁,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轻蔑。
他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
“那你帮我个忙。马上滚吧。”她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大笑。
“打住,”波特·格林说道,“别拿他打趣,葛莱蒂。看来他不喜欢舞曲。那又怎样?总有些东西是你不喜欢的,不是吗?”
“当然,”葛莱蒂说道,“比如说他。”
波特·格林走向一边,拿起一瓶威士忌,开始往咖啡桌上的两个高玻璃杯里倒酒。
“喝一杯怎么样,乔?”他问道,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
乔·贝提格鲁又一次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一语不发。“他会耍花招,”葛莱蒂说。“他长得像个人,但是个哑巴。”
“哦,闭嘴。”波特·格林懒洋洋地说道。他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两个高玻璃杯,里面已经灌满了威士忌。“听着,乔,这杯酒我请你。你并不担心这个,是吧?不喝?嗯,好吧。”他把一杯酒递给葛莱蒂。两人对饮起来,透过玻璃杯,他们看到乔·贝提格鲁始终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
“你知道我跟这家伙结过婚,”葛莱蒂若有所思地说,“真的。我很好奇,我那些年吃的到底是哪种安眠药。”
乔·贝提格鲁向后退到了走廊上,虚掩上门。葛莱蒂一直盯着看。她换了一种语调,说道:“还是老样子,他让我感到恐怖。他就这么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没有抱怨。也从不生气。你觉得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广告播音员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吆喝,开始播放一首新的歌曲。波特·格林跨了几步,把音量调大,然后又把它调小了。
“我想我能猜到。”他说,“毕竟,这是个非常老套的故事。”
他说完他又把音量调大,并伸出了双臂。
乔·贝提格鲁走出房间,来到前面的走廊,他把笨重的老式前门搭在门闩上,然后把它关在身后,以遮住里面收音机传来的嘣嘣声。沿着房子的正面望去,他看到前窗关上了。外面没有那么吵。这些老式的木架房屋非常坚固。正当他开始想是否需要清理杂草时,一个长相滑稽的男子出现在水泥路上,并朝他走来。
你有时也会看到穿着晚礼服斗篷的男子,但这绝不会发生在那片街区的莱克星顿大道上,也绝不会在大白天的早上,更不会有人还戴着一顶大礼帽。乔·贝提格鲁盯着那顶大礼帽。那顶大礼帽绝对不是新的,而且绝对已经磨损了。帽子上的毛有些起球,就像是猫生气时浑身竖起来的直挺挺的毛。而他身上的晚礼服斗篷也不像是亚德里安喜欢的那种样式。他的鼻子很尖,黑色的双眼深深地凹下去,脸色发白,但看起来并不虚弱。他在台阶下停下来,抬头看着乔·贝提格鲁。
“早上好。”他扶着大礼帽的帽檐说道。
“早,”乔·贝提格鲁答道,“您今天打算卖什么?”
“我不是来卖杂志的。”穿着晚礼服斗篷的男子说道。
“我没什么要买的,朋友。”
“我也不打算向您打听,您是否有一张自己的肖像照?用漂亮的水彩着色,看起来就像马特洪峰的月光一样明亮迷人。”男子说着把一只手放到斗篷底下。
“别告诉我你斗篷底下藏着一个真空吸尘器。”乔·贝提格鲁说。
“我的裤袋里,”斗篷男子接着说,“也没有一整套全不锈钢的厨房。并不是我不能有,只是我不愿意。”
“但是你确实在推销东西,”乔·贝提格鲁干瘪瘪地说。
“我只是在赠与一些东西,”斗篷男子说。“给合适的人。精心挑选出的……”
“西装俱乐部,”乔·贝提格鲁厌烦地说,“我不知道现在竟然还有这种组织。”
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斗篷下把手伸出来,手里捏着一张卡片。
“精心挑选出的少数人,”他重复道,“我不知道。我今早有些懒惰,或许我应该只选一个就够了。”
“那个幸运儿,”乔·贝提格鲁说,“就是我。”
男子拿出那张卡片。乔·贝提格鲁接过来,上面写着“奥古斯都·宾格教授”。卡片的角落上有一排小字“白鹰牌脱毛粉”。上面还印着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北威尔科克斯的地址。
乔·贝提格鲁用指甲弹开卡片,摇了摇头。“我从来不用这玩意,朋友。”
奥古斯都·宾格教授不易察觉地淡淡一笑。换句话说,只是他的嘴唇往上微微一动,眼角稍稍皱起而已。姑且称之为微笑吧。这不是什么值得细究的事情。他又把手伸进了斗篷下面,拿出一个小圆盒,差不多跟打印机色带盒一般大小。他抬起盒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白鹰牌脱毛粉”。
“我相信您知道脱毛粉是什么东西,您怎么称呼?”
“贝提格鲁,”乔·贝提格鲁亲切地说,“乔·贝提格鲁。”
“噢,我的直觉是对的。”宾格教授说道,“你有麻烦了。”说着,他用细长的手指把小圆盒盖上。“贝提格鲁先生,这并不是脱毛粉。”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雷蒙德·钱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