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我一直感觉很好。”
他灵活地绕过我身旁,走到门口,将门稍稍打开,准备挤出这扇开得不大的门。他再次微微一笑。
“我要去见一个人。”他舔舔嘴唇轻轻地说。
“还不行。”我说着跳了过去。
他拿着枪,手伸到了门边,枪几乎就要伸到门外了。我重重地把门一踹,枪没法立马抽回。他溜不出去,卡在门边。我用尽所有力气把他夹在门口。我真是疯了。本来他放过我,我应该就站着不动,让他离开就好。但是我也要见一个人,而且我想先见他。
蜡鼻子瞪着我,哼了一声。他伸在门边的手不断挥来呼去。
我一转身,使了吃奶的劲给他下巴一拳。完事。他倒下了。我又打了他一拳,他的头砰的一声撞到了木板上。我再给了他一拳。
我从来没有这样残暴地打过人。
我回到屋里,他爬向我,眼睛无神,膝盖无力。我走到他那,把他的手抓到背后使劲扭,任其倒地。我喘着粗气站在那,然后走到门口,捡起他的躺在离门槛不远的护林者手枪,装进我的口袋——不是那个放着亨特里斯小姐的枪的口袋里。他刚刚甚至都没发现亨特里斯小姐的枪。
他躺在地板上,很瘦,很轻,但我也同样喘着粗气。一会儿他眨了眨眼,抬头看着我。
“贪婪的家伙,”他疲惫地轻声地说,“我为什么要离开圣中尉?”
我赶快给他铐上手铐,拖着他的肩膀把他拽进更衣室,拿根绳子绑住他的脚踝。他躺在那,侧着身子,他的鼻子像以往一样白,眼睛放空状,嘴巴嘟哝着,好像在对自己说话。一个有趣的家伙,他没有那么坏,但也没有单纯到能为他掉泪。
我拿上鲁格尔手枪,带着一共三把手枪离开了。公寓外一个人也没有。
基特宅邸在一座占地9到10英亩的小山上,是一座殖民地风格的建筑,白色圆柱、老虎窗、木兰和四车车库。私家车道尽头有一个圆形的停车场,那里停着两辆车。一辆是我坐过的庞大的“无敌战舰”,另一辆是鲜黄色的运动型敞篷跑车,那车我以前见过。
我按下如银币大小的门铃。门开了,一个穿深色衣服、高大瘦削的人冷淡地看着我。
“基特先生在家吗?老先生基特在吗?”
“冒昧问一下,你是哪位?”他的口音有点重,像是苏格兰人。
“菲利普·马洛。我为他工作。也许我应该从仆人的入口进去。”
他勾了一下衬衣的硬翻领,不悦地看着我。“噢,可能吧,你进来吧。我给基特先生通报一下,他现在可能在忙,请在大厅耐心等一会儿。”
“烦死了,”我说,“现在说英语的管家可没有谁会不发‘h’音。”
“你很聪明是吧,嗯?”他咆哮着,声音像是从霍博肯远渡大西洋传来般模糊。“在这儿等着。”说完他走了。
我坐在一张雕花椅上,不觉口渴。过了一会儿,管家沿着大厅轻声走了回来,很不高兴地努了努下巴,示意我过去。
我们沿着走廊走了很长一段路。路的尽头是一个非常宽敞的日光浴室,浴室外没有一扇门。管家走到日光浴室另一头,打开一扇宽阔的大门,我越过他走进一个椭圆形房间,房间铺着椭圆形黑白地毯,地毯中间放着一张黑色大理石桌子,硬邦邦的扶手雕花转椅倚墙而立,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椭圆形凸透镜,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就像个脑子有病的侏儒。房里有三个人。
司机乔治僵硬地站在我对面的门边,穿着整洁的黑色制服,手里拿着他的鸭舌帽。哈丽特·亨特里斯小姐坐在最不舒服的那张椅子上,拿着玻璃杯,杯中还剩半杯酒。而基特老先生则正绕着椭圆形银边地毯慢跑,表面看上去镇定自如,但心里肯定是慌乱如麻。他的脸红红的,鼻子上的红血丝因充血而扩张,手叉在天鹅绒便装的口袋里。他穿着一件褶皱衬衫,系着黑色蝴蝶结,胸前有一颗黑色珍珠,穿着漆皮牛津鞋,一只鞋的鞋带开了。
基特转身朝我身后的管家喊道:“出去,关上门!不管谁来都说我不在家,听明白了吗?我不在家!”
管家关上门。我没听见他离开的声音,他大概是走了。
乔治翘起一边的嘴角,朝我冷酷地笑了下。亨特里斯小姐透过她的酒杯温柔地凝视着我。“你恢复得挺好啊。”她认真地说。
“你竟敢留我在你的房间,”我告诉她,“我就该顺走你的酒。”
“唉,你来做什么?”基特冲我大叫,“看来你是个‘不错的’侦探啊。我派你做一件机密的工作,你倒好,找到亨特里斯小姐,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
“起作用了,不是吗?”
他盯着我。他们都盯着我。“你怎么知道的?”他叫了起来。
“我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她来这儿就是来告诉你她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太好,还让你不用再担心。杰拉尔德先生在哪儿?”
老人基特停下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还是这么不称职,”他说,“我儿子都不见了。”
“我不是为你工作,我是为安娜·哈尔西工作。你要抱怨的话找她去。是我自己倒酒呢,还是叫你家穿紫色衣服的仆人来倒呢?还有你说你儿子不见了,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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