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又看向了莱奥帕蒂。他把金的睡衣轻轻往上拉,检查了一下伤口。子弹直接打中了他的心脏,旁边的皮肤因为烧焦而变色了。血流的不是很多,他应该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死亡了。
他的右手握着一支小型毛瑟自动手枪,放在床上的另外一个枕头上。
“这简直就是艺术,”斯蒂夫用手指指着莱奥帕蒂说,“是的,真是杰作。典型的近距离射击。他甚至把他睡衣都给拉了起来。我听说过这类事情,用一把毛瑟763干的。你确定这是你的枪吗?”
“是的,”她还是看着地板,“它放在客厅的一个抽屉里——里面没有子弹,但这里却有弹壳,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有人给了我这支枪,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装子弹。”
斯蒂夫笑了笑,她突然抬起眼睛,看见他的笑容时浑身一抖。“我不指望有人会相信我的话,”她说,“我想,我们还是给警察打电话吧。”
斯蒂夫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往嘴里放了根香烟,用嘴唇夹着香烟,让它忽上忽下地跳动。他的嘴唇因为莱奥帕蒂的拳头至今还有点肿。他用拇指指甲擦燃了一根火柴,吹出一缕烟雾,轻轻地说:“不用找警察,现在还不需要。把情况告诉我吧。”
红发女郎说:“我在KFQC电台唱歌,这你是知道的。一个星期三个晚上——上一个15分钟的汽车节目。今天晚上我就得去上节目,当我和阿加莎回到家里时——噢,差不多有10∶30了吧。到了门口之后,我想起来家里没有苏打水了,所以我就让她去三个街区外的酒水店买,自己进屋了。房里有股奇怪的味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不过闻起来像有好几个男人来过。当我走进房间时——他就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我看见了枪,就赶紧跑过去看看,然后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即使警察还我清白,以后我不论走到哪里——”
斯蒂夫犀利地说:“他进来了——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知道。”
“继续。”他说。
“我锁上了门,然后换了衣服——他就这样躺在床上。我进浴室去洗了个澡,想把事情理清楚——如果有什么头绪的话。当我离开房间时我把门锁上,拔走了钥匙。那会儿阿加莎已经回来了,但我不想让她看见我。好吧,我洗了个澡,也振作了一些。然后我喝了杯酒,就进来打电话给你了。”
她停下来,舔舔指头,然后用指头顺了顺左边的眉毛,“这就是全部了,斯蒂夫——绝对就是这样。”
“这些佣人好奇心都很强的,这个阿加莎看起来比大部人的人还要好奇——也许是我猜错了。”他走到门边,查看了门锁。
“我打赌家里有三四把钥匙可以打开这个门锁,”他走到床边,摸了摸窗闩,透过玻璃看着下面的草地。他头也没回,随意地说:“金爱过你吗?”
她的声音变得很尖,几乎带着怒气,“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女人。许多年前在旧金山的时候,当我还在他的乐队里时,就有一些关于我们的愚蠢的传言。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最近媒体又开始散布这样的谣言,为他在这里的演出造势。今天下午我就是在跟他说,我不愿意再忍了,我不想让任何人把我们俩联系在一起。他的私生活混乱不堪,臭气熏天,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圈子里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斯蒂夫说:“你的房间是唯一一间拒绝他的吗?”
女孩的脸红到了暗红色的发根里。
“听起来有些下流,”他说,“但我必须得找到准确的切入点,我想我说得没错吧,是吗?”
“没错——我想是的。我想拒绝他的肯定不止我一个。”
“出去别的房间喝杯酒吧。”
她站起来,隔着床目光坦诚地看着他,“斯蒂夫,他不是我杀的。今天晚上我甚至都没有邀请他来我家里。我不知道他会来这里,或者有什么理由要来这里。信不信随你,但这当中一定有问题。莱奥帕蒂是世界上最不可能自己了断掉自己珍贵的生命的人。”
斯蒂夫说:“他的确没有,天使。去喝杯酒吧!他是被人谋杀的,这整件事都是一个圈套——为大人物沃尔特斯掩盖罪行。出去吧。”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从客厅传来的声音让他明白她已经在外面了。接着他拿出手帕,把枪从莱奥帕蒂的右手里拿出来,把外面仔仔细细地都擦了一遍,又把弹匣卸下来,把所有的子弹拿出来擦了一遍,还有胸膛里的那颗也拿出来擦了。
他重新上好子弹,放回莱奥帕蒂僵硬的手里,帮他把手指聚拢,把食指放在扳机上,最后让手自然地垂在床上。
他在床罩里翻找,然后找到了那个射出来的弹壳,把弹壳也擦了擦,又放回了他找到它的地方。他把手帕放到鼻尖冷漠地闻了闻,绕过床铺走到衣柜前,打开了衣柜的门。
“差点把你的衣服给忘了,老兄。”他低喃道。
奶油色的粗呢外套挂在一个挂钩上,里面还挂着一条系着豹纹皮带的深灰色长裤;一条黄色缎面棉衬衫和一条酒红色的领带和它们并排挂着。一条与领带配套的围巾从外套的前胸口袋里露出来四英寸。地上放着一双肉豆蔻褐色的羚羊皮运动皮鞋,袜子上没有吊袜带。旁边还放着一条上面绣着大大的黑色名字缩写的黄色缎面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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