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此刻就像两颗铆钉一样死死地盯着我,面带着同样呆滞的表情,她的嘴唇开始颤抖,一直这样颤抖不止。
“我当时就在酒吧里,正跟开酒吧那男孩儿聊天,当时酒吧里只有三个人——我,那个男孩,还有一个喝闷酒的醉汉。醉汉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接着沃尔多进来了,向我们打听你,我们说没见过,他转身就要离开。”我说。
我抿了一口酒,跟其他人一样,我喜欢她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睛让我看得我心烦意乱。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心不在焉的醉汉叫他沃尔多,然后掏出一把枪,朝他开了两枪,”说到这我打了两个响指,“就像这样,死了。”
她对我说的这些嗤之以鼻,面向我笑了起来,“这么说来是我的丈夫雇你来监视我的,我大概知道整件事就是演一出戏,你,和你口中的沃尔多。”她说。
我直瞪瞪地看着她。
她气急败坏地说:“我从未想到他会这么嫉妒,无论如何,至少不会对一个曾经当过我们司机的男人心生嫉妒,当然,这跟斯坦有点关系——那个很情有可原,但是约瑟夫·科茨……”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嘴里咕哝着:“女士,我们当中肯定有人没搞清楚状况,我不认识任何叫斯坦或者叫约瑟夫·科茨的人,所以省省吧,我连你曾经有个司机这事都不知道,我又没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转。至于你口中的丈夫嘛,嗯,时不时会有谁的‘丈夫’来找我们谈这样的生意,不过这种情况通常不多。”
她缓缓地摇摇头,手又搭到包上去了,蓝色的双眸泛着亮光。
“是那些生意不够好,马洛先生。不,是还差得远。我知道你们这些私人侦探,你们都坏透了。你耍诈把我骗到你的房间——如果这是你的房间的话,或者更有可能是这里住着一个什么可怕的人,为了几毛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现在你又想恐吓我,这样你就可以敲诈我,同时又可以从我丈夫那里索取钱财。好吧,”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得出多少?”
我把手中的空酒杯放到一边,身体后倾,说:“请原谅我点支烟吧,我的神经快绷断了。”
我点烟的时候她毫不畏惧地看着我,一副不管我犯什么罪她都不会怕的样子,“原来他名叫约瑟夫·科茨,那个在酒吧里杀他的家伙叫他沃尔多。”
她微笑着,露出点儿厌烦的情绪,但好在还带点儿宽容,“别磨叽,要多少?”
“你为什么想见这个约瑟夫·科茨?”
“当然,我要买回一件他从我这儿偷走的东西,一件向来很值钱的东西,差不多值15000美元。那东西是一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送的,他现在已经不在了。好啦!他已经死了!他葬身在一架起火的飞机上。现在,你快回去把这事告诉我丈夫,你这个可恶的卑鄙小人!”
“我既不小也不卑鄙。”我说。
“你还是很可恶,还有,不用劳烦你告诉我丈夫,我自己会告诉他的,他可能已经知道了。”
我嘻嘻地笑着说:“英明的决定,不正合我意吗?”
她一把抓起杯子,喝干了杯中剩余的酒,“那么他觉得我在跟约瑟夫幽会咯。好吧,也许之前是这样,但是不是为了做爱,至少我不会跟一个司机上床——一个我从门口捡回来,还送他一份工作的乞丐。如果我想在外面鬼混,我还不必那么自贬身价。”
“女士,事实上你也没有。”我说。
她说:“现在我要走了。如果你敢拦我就试试看。”她立马从包里拿出那把手柄上镶满珍珠的枪。我一动不动地坐着。
“哎,你这个讨厌的卑鄙的无名小卒,”她大发雷霆,“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私人侦探?你可能就是个骗子,你给我的名片什么也说明不了,人人都可以印名片。”
我说:“当然。为了等你今天光临寒舍,为了等你没见着一个名叫约瑟夫·科茨的家伙——而那个家伙以沃尔多的名字在街对面的酒吧里被打死,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敲诈你一顿,那我觉得我在这儿住了两年着实是绝顶聪明的决定。你用来买那价值15000美元的东西的钱,你带在身上了吗?”
“噢!我猜,你认为你可以阻拦我!”
“噢!”我模仿着她的语气,“我是个持枪抢劫的艺术家,不是吗?女士,请你要么把枪拿开,要么拉下保险栓好吗?看着这样一把用钱造出来的漂亮的枪,实在是伤害我的职业精神。”
“你整个人我都讨厌死了,别挡着我的路!”她说。
我还是不动,她也不动,我们两个都坐着,但并没有挨得很近。
“走之前请再为我揭开一个谜团,”我恳求着,“你走到楼下那层楼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去街上见那个人吗?”
“别傻了,”她恶狠狠地说,“我撒谎了,我在这没有公寓,这是他的公寓。”
“约瑟夫·科茨的?”
她小鸡啄米一般用力地点点头。
“我嘴里所描述的沃尔多像不像约瑟夫·科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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