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记事:密林诡境_二兵科林【完结】(146)

阅读记录

  眼前的厚实树冠,一路延伸,晃看如水面一般,平铺而展。细看则如波浪那样,时而冒出一簇高顶,时而凹下一片矮树。众多树冠构成的绿浪碧倾,由我这个角度望出,颇为壮观。古人都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之前在悬崖边上往下俯瞰,这天坑里的树林也并没有多大。但如今身在其中,如果不是之前窥见了其全貌,我会觉得这下边儿密林有万亩之多!

  这下面的面积,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

  但环顾而望时,我突然看到九点钟方向处,冒出了一道高凸而起的绿浪,斜射而下的阳光,也落在了那一方向的树林上,使其呈现出不一样的绿色。高凸而起的绿浪,指的是一排突出的绿树。

  咦,我疑惑着,这天坑里的树林还真是奇,那一片的树高,这一片的树矮,难道这土地下的营养还偏了心不成?但接着想起,树木的生长离不开光合作用,土地没偏心,是头顶上的太阳偏了心。

  因为天坑地貌的原因,这下面的树林不能像上边儿那样,将阳光尽收身顶。斜射而进的阳光,不仅让天坑里有了“阴阳分界线”,也还让里面的树林营养不均衡。不过,这阴凉处的树都能窜那么高的个头,那边的高树恐怕更是望不到顶。

  白泛泛的阳光反射在枝叶上,让人觉着刺眼。趁着微风拂脸,我别过目光,开始判别方向。扭头四看,木桶壁一般的崔巍高崖,就环绕在树冠绿浪的四周。而两点钟方向的几十米外,就是一道垂直的陡崖。我们的预计没有错,方向差不多是直对的。接下来只需要直直的往前边儿走,就能回到之前的水潭边上。

  方向判好,我又忍不住抬头四看,想借着这个高度,在那些崖壁上找出一些“门道”。

  遗憾的是,崔巍的高崖,还是之前看到的老样子。就算是接着树颠的高度,也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盘古开天辟地时,一定是专门往这里跑了一趟。他利斧一挥,刀刃猛剁,便才削出了这等近乎于九十度的峭壁。

  灰壁上的绿垢黑渍,恐怕累积了成千上万年。我这等凡人,不过沧海一粟,哪里敢去怪罪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呢!

  这时,天坑的上空,飞过了一小队鸟儿。抬头一望,蓝天下那挥舞扑腾的翅膀,仿佛在闪耀着自由的光辉——它们自由来,自由去,无谓天坑地缝,藐然千峰万壑。

  我不免感叹,生而为鸟,真好啊。转着头,我脑袋沿着峭壁而抬,看向环绕着天坑的“悬崖线”。想来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之前想方设法才逃脱掉的悬崖,如今想回,却又回不去了。

  悬崖边上的树木,静悄悄的凝固着,看不到半个人影儿。估计刚才天坑里的枪响雷炸,世上也无人知晓。越军士兵们不是傻大瓜,他们如果没死光,肯定也离去了。

  但也可能还监视在悬崖边上,当关守道,看咱这几个中国兵有没有本事从天坑里逃出来。

  阳光灿烂,天空蔚蓝。而我却对着这片被石崖圈起来的天,绝望得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世事无常吧!我感慨道,谁会知道,仅仅在一个多小时前,那寂静的崖头上发生过激战,枪火作响,喊声连天;也上演过生离死别,悲壮涕泣,呜咽泪下。

  谁又会知道,自以为死里逃生的五个人,却落进了另一个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困苦境地!

  不过,说到生离死别,我又想到了刘思革。

  脑袋一低,我对着蓝天下的灰岩绝壁长叹口气,便准备下树。事实上,站在树颠非常费劲儿,因为树都是分叉而长,越上头的树枝就越弯松。整个人的体重压在上头,晃悠不说,还根本稳不住劲儿。

  我则是弯膝抖踩在弯韧的树枝上,双手捏着“隔壁”的树冠,才在树颠稳住了身体。但这种晃晃悠悠的着力方式确实费劲儿,也还危险。低头收身,换脚踩枝,手攀细丫,我开始下树。

  脑袋还挤在密绿的树叶中,没往下爬几寸,我就听到树下的邓鸿超痛嘶了一声。

  “什么咬我!”邓鸿超叫了一句。

  我攀在树上,由叶隙间往下一探,模糊的看到这小子在提脚弯腰,并撩起了裤脚。裤脚撩起,他看到了腿上的痛源,我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

  “这大的蚂蚁?”邓鸿超用手扇开腿上的大蚂蚁,惊叹道,“咬起来跟针扎似的!”

  “大蚂蚁有啥稀奇的,”旗娃满不在乎的接话说,“刚才我不就捏死了一个吗!”

  “天呐!”邓鸿超又是一声惊叹,“这儿好多!你们快看!”

  “我操!”接着见怪不怪的旗娃,跟着也发出了一声惊叹。

  听到这番对话,攀在半树的我,自然忍不住好奇心。我停住身子,竭力从繁枝密叶中探出头,想看清树下的情况。但探出的方向有错,我并没有准确的看向树下的四个人,而是看到那张铺在林间的毛毯怪。不过这不经意间的探望,却让浑身立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那毛毯怪,跟之前有点儿不一样。

  倒不是说大肉毯回光返照、残灯复明了,毯肉并没有出问题,它已经彻底死掉,稳稳得铺在原地,等待腐烂发臭、被大自然分解。问题在毛毯怪表面的那一片黑毛上。不知哪个时候,那黑毛一片的毯身,颜色竟变换了一遭——本来布着黑毛的肉毯,这时候却有相当一大部分变成了红褐色。

52书库推荐浏览: 二兵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