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之常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那八角毛蜘蛛,能长那么大的个头。而现在,那些吊诡巨怪们,生性忽然害羞起来,不愿意再次露面,我和旗娃的说辞,自然没有佐证。就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方才那离谱的绒毛长脚,是否真实发生过。
当然,是产生了幻觉最好,它们就这样害羞下去也最好——我可不想再与它们打上照面。
见无异样,我便关掉了手电筒。手电筒跟篝火一样,是要耗费“燃料”的。虽然出发时每人配发了两支,加上刘思革留下来的,以及备用电池,也挺够用。但火堆的燃料还可以补充,而这玩意儿,跟肚兜里的子弹是一样,亮一秒就少一秒。人在荒郊野岭,可拿不到补充。
如果手电筒不亮了,人又在黑夜,可就是寸步难行。毕竟,什么时候可以逃出这里,还是个未知数呢。
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补充柴火。之前我还担心火烧得太旺,会暴露目标、会引来不善之者。但出去一趟后我明白过来,在这篝火堆外,在这雄黄圈外,恰是有无数的不善之者,碍怕这团火焰。它们正在夜色的掩盖下,对我们虎视眈眈。
所以,我巴不得这篝火能燃到两三米高,热浪也可以把周围的树叶蒸个焦黄,将周围的生命一切烧尽。火堆越旺,心便越稳。
“这点柴火,可能有点不够。”我摇着头,对黄班长说。
看看表,距离落日下山、天色黑尽,才两小时不到。柴火的数量,是凭借着过往的经验来捡拾的。而事实证明,过往的经验,不适合这诡秘的天坑。我对着那堆柴火估算着,如果要维持现在的火势,顶多还能撑上一个小时左右。
黄班长一下便就领会了我的意思,他重新打开了手电筒,说道:“这次我和你去。”
王军英一走,黄班长便下意识将我认成了“副班长”的角色。事实上,我仅仅是想表达“柴火不够”这个问题而已,至于说什么时候去添,何时添,我根本没想过。自然也没有“毛遂自荐”的想法。
毕竟,蜘蛛巨怪带来的刺激惊悚后,我可不想离开这火光半步。趋利而避害,是每个生物的天性。
我放下粘液粘覆的砍刀,从兜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支烟来。黄班长还真是个急性子,我都还没同意呢,就将我默为一队了。
“等我抽只烟。”我将烟头凑近火堆,用篝火点燃了烟头。
倒不是说我的烟瘾有多大,吸烟原因有二,一是压惊,二是壮胆。王军英一走,我这个队伍里仅存的老资格,就更应该做好表率、带好头。这种事情,肯定是该轮到我上,哪里能有半点儿推脱之意呢。
旗娃说,找柴这种事,手多效率快,他也想一起去。但黄班长拒绝掉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要让旗娃留下来照料邓鸿超。
烟雾升腾,飞虫盘绕。心脏稳在了高频率的节奏,想到又要出火进林,整个人都是恍惚困旷的。
旗娃和我将身上挂着的水壶取了下来,察看里面的战果。两人都因蜘蛛巨怪的出现跌了跤,本来就没积多少的水,很可能撒了个干净。但是晃壶一看,四个水壶都还有那么点儿水。滴水而积的效率,比我想象中要高。水壶的构造,也让其并不是那么容易洒出水,壶里仅剩的水液,虽说不能让人大口畅饮,但也能让干涩的喉咙舒服那么一点儿。
仅那么一支烟的工夫,四人围着的篝火,势头又减小了一些。除去柴火数量,也还有质量的原因。大家捡拾回来的,多是枯叶细枝,不怎么经烧。应该要去多砍几个木头大疙瘩回来,才能维持长久的“火计”。
丢下烟头,饮尽壶水,拿好刀枪,我们又留察了近十分钟的动静。确认无异后,黄班长与我,便结伴出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明知外边儿会有危险,但咱们也要硬着头皮去闯。再不走,火光一熄,那些潜伏着的诡怪们,恐怕就要一齐出动。早知道,就砍他一整颗树回来了。
找柴的地点,自然是越近越好。之前提过,天坑边缘的地段,并不是寸草未生。我们只是处在天坑树林与岩壁间由疏变密的“渐变段”。在我们的正前方,在几米之外,也就是之前发现亮光的瞳目那里,便是树林的外围。
我俩只需要进入那里,就能寻树而砍,添置柴火了。
为了确保安全,我和黄班长各打开一支手电筒,以得到更为宽阔的光亮视野。相比上一次,这次我走得更为谨慎,两道光束在前左扫右扫,只有确定前边儿的草影里没异物存在,我才肯向前迈步。
越是靠近树林,虫鸣就越是响耳。按理来说,会叫的虫儿很敏感,稍觉不对便会停口。但是那种几乎可以定为噪音的鸣叫,已经让你分不清这里此起或是哪里彼伏。我俩像是闯进了乐章的天堂,尽被奇幻的鸣叫喓响所环绕。就算旗娃在后头叫我一声,都有可能听不到。
耳朵已经听不见微弱的动静,我们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光束之中。自从见识了那蜘蛛巨怪的细长毛脚后,我对枝叶尖锐的草类就敏感起来,那被光线拉长的密集影子,与巨怪的粗长八脚,真还有几分相似。
与上一次出来的经历一样,草丛里栖息着的虫类很多。光束下又出现了几只比螃蟹还大的油黑毒蝎,以及几只不知名的黑壳爬虫。但就如我已说的那样,它们怕光,也怕人,都是在脚前匆匆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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