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地方到了,咱们也搭不上忙,便可以休息休息。一路慢走下来,我这满是损伤的身子,处处都是痛感。在旗娃的搀扶下,我就地坐在了上翘的钢板上。
旗娃觉得面具罩着不舒服,便试探性的移开面具,露出口鼻。他动起鼻子,试探性的嗅了嗅,然后说:“瞅瞅,这也没啥怪味儿啊,哪来什么毒!”
“就是油味大了点儿。”他扇着鼻子说。
说着,这小子竟然把面具整个摘了下来。他说:“这玩意儿盖着难受,我就歇一下啊,有啥不对劲儿我立马换回去。”
事实上,我也不觉得这底下会有什么毒气,戴着个面具,也就图个保险罢了。
“咦,建国哥,你把手枪拿着做啥?”甩着防毒面具的旗娃,忽然问了我一句。
这不经意间的一问,倒是把我问得一愣。瞬间,那挡着镜片的视野里,我看到三个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我。
但旗娃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他接着笑道:“怕了?”
猝不及防的我,只好在面具下默默点头,以求圆谎。
这傻小子的问话,让三个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向了我。而这三双目光里,必定有一个,是起了疑心。但是,我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他们就别过目光了。
“不掖着说,我也是。”旗娃揉了揉鼻子,压着声音说话,“自打跨进这里边儿来,别说脑袋受罪,人也瘆得慌。”
这地方,谁来都得后背发凉。更别说之前听闻的故事,提前渲染好了这里的氛围。别说,我拿着个枪,除了防止有人作祟之外,还真的是担心会钻出什么东西来。
旗娃继续在我旁边动着鼻子,嗅感空气。邓鸿超呢,别国头,继续在书架上卖力翻找,王军英则打着手电筒,在旁边为他补着光。旗娃动了会儿鼻子,就走到书架旁边,拿起几册那些发黄的“天书”,看个新鲜。
我呢,就握着手枪坐在门口,几个人的动态,在我眼中一览无余。
“大学生,咱千辛万苦到这儿来,不可能就为了带这些纸回去吧?”旗娃抹着鼻头,问了邓鸿超一句,“这也太费事儿了!”
但是,邓鸿超正蹲着个身子,在书架里一叠叠文件的胡乱翻找。他确实很急,因为纸张被他撒满了一地。而旗娃那句话,他哪里还有精力去回答。由于防毒面具罩在脸上会缩小视野,急切的他,也向旗娃那样,扯下了面具,扔到一旁。
见问而无答,旗娃只能捡起一叠纸,嘀咕道:“尽写些鬼洋文,谁看得懂!”
我欠出身子,接过了旗娃手里的纸张,拿来看了看。的确,上面都是一些字迹潦草的俄文,以我的水平,哪里能看得懂半句。
纸张似乎有霉变的倾向,都散之间,纸屑乱飞,粉尘扑面。胡乱翻了翻,满篇的浅色钢笔字中,偶尔会出现一些简图,图的确很简单,仅是一个几何图形组成而起,旁边也还配得有密密麻麻的标注。但我看不出那是画的啥。
邓鸿超很快翻完了一列书架,奇怪的是,书架下面的腐脆皮夹,以及牛皮纸包,竟然好多都是空的。我看到,这小子额头上急出了汗水。他快眨着眼,赶紧换到另一侧的书架上,继续翻找。
但又是一阵倒腾后,他似乎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只能焦急的站在一片狼藉的书架前,手足无措。
“不对,不对,不可能!”他摇头摆脑,嘴里念念有词,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怎么了?”见两人无异,王军英也掀开面具,凑过去问了一句。在他脚下,撒满了一地的文件纸张。
邓鸿超的呼吸变得急促,不停甩着脑袋,嘴里还在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我缓缓站了起来。三个人默声不语,但目光,都齐齐落向邓鸿超的嘴巴。
旗娃试探性的问:“啥啊,啥不可能?”
隔半天,他沉了口气,终于说了句:“有人把东西拿走了。”
“啥?”旗娃嘴巴一歪,眉头一皱。
说完,邓鸿超又弯下身子,继续在书架上翻来找去。
“不会吧,”旗娃说,“这破地方,就算是做贼的也不会惦记啊。你再找找,这儿那么多外国字,看花眼了也不一定呢!”
“嗯。”王军英感受着空气,附和了一句。
站在门前的我,也想过去看看。结果刚还走一步,我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因为,在邓鸿超翻书的声响之外,我似乎听到了其他声音。
声音是从我后背,也就是门外边儿传来的。
我立即转过身,将光束射回钢板平台。但是,那上边儿还是之前的模样,除了“定海神针”一般的柱形仪器,就剩一些散落的、盖着油布的铁器。不对,难道是我听错了?
刚还想收回手,耳里又是一声微响传来。那响声,大概就是“咚咚”响,是有什么东西踏在钢板上,晃悠的钢板,和钢管轻微碰撞的响声。声响并不巨大,只是在这静谧阴森的工程里,显得异常扰耳。
再仔细一听,那声音幽幽而来,绵绵不决,节奏明显,一重一轻,正是从这层钢板平台之下传上来的!
瞬间,我浑身一酥,立即就关掉了手里的光源。这声音,不难猜测,那应该是有人踩在钢板上,所发出来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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