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中了枪子儿的刘思革,比我们更加麻烦。衣服的布条根本止不住血,如今肩头的那朵血晕,在疾跑时的血液循环中,浸透了两层迷彩布,扩散得越来越大。再这样跑下去,就算没被越军士兵逮住,他也要血尽而亡。
因为,我已经看到他的嘴唇开始发白了。不行,干傻傻的跑不是办法,我们必须要找个办法,躲开这些越南人。
我想到的第一个方法,自然是躲。
向上跑完一段小山坡,这里的树草变得茂密了一些。来不及多想,我止住了步子,然后示意身后的他们停了下来。
枪声已经停了,想必一段疾跑后,让那一队追兵丢失了目标,只能撵起脚步紧追,没空闲去打乱枪。虽是没有子弹擦肩而过,但山坡之下的浓密树冠里,仍还响彻着叽里呱啦的越南话,以及急促的脚步声。
“跑不得了!再跑下去我们都要歇菜!”我回身扶着刘思革,对他们说。
“要不要打?”旗娃喘着粗气问了一句。他隐在一颗树干后,观察着坡下的动静,“我不想被这些孙子撵着跑了!”
“那——怎——么办?”邓鸿超吐了一口唾沫,上气不接下气的问我道。
“躲!”我在急速起伏的胸口中,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
黄班长显然有些慌,他的胸口也如急浪之下的船头,快速起伏着。黄班长惊恐的环顾着四周,快语问道:“躲哪里?”
“上树!”王军英这时候斩钉截铁,“动作赶快!”
说着,他就将步枪挂在肩头,然后一个跃步,往脚下的那片缓坡跑去。
缓坡之上,分散着密集的树干。我们跟了过去,发现头顶的树冠密集,密不透光。而眼前的树,则是粗干厚皮,枝叶多生,非常好爬。
王军英从斜坡上跳起,接着斜坡的高度,一些就捏住了一颗树木的枝丫。身上虽然背负着沉甸甸的背囊,但他动作灵敏而迅速,一下就蹬树借力,翻上了树枝。
“送上来!”王军英上到树枝上后,就猛喘着气,伸手向我动了动。他的意思是,把受伤的刘思革送上树。
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是很难自己做出决定的。这种时候,王军英那种果断的性格就显得尤为重要。其他人都被突如其来的越南军队吓慌了神,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其他的躲藏办法。
王军英一吼,我就没去思考“上树躲藏”这个办法的合理性。因为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的确会拿不住主意,可一旦有主意出现,必定就会抓紧那根“稻草”不放。没有谁还会去仔细考虑分析,这根稻草到底能不能救命。
黄班长、旗娃和我,将刘思革的背包装具背上了他的肩头,然后,树上的王军英和树下的我们一推一拉相互配合,很快将他送上了枝头。
“快,你过来,跟我上这根树!”黄班长拖起邓鸿超,就往旁边的一颗树上攀爬。
山坡那头的呜喊越来越近,木已成舟,救命稻草也握在了手中,没有反悔余地。我不敢怠慢,立即就跟上刘思革的鞋底板,往上攀跃。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节外生枝
肩部虽然有伤,但刘思革的两只胳膊都还勉强能动。树皮很糙,蹬上去很容易借力,有着王军英和我的帮助,三个人很快又踩着吱呀作响的树枝,往树上爬了一段。几人的重量在树上移动,树林里摇摇晃晃,动静不小。但人已经上树,没有其他后路可以退,谁也顾不上后面的追兵是否察觉到了异动,只能盼着这根“稻草”可以救命。
邓鸿超很快和黄班长攀上了另一颗树,旗娃也是“饥不择食”,就近挑了一颗树猛攀而上。
这种逃难的时刻,每个人心头都顶着一股最为本能的情绪——心如鼠窜,没谁想要掉队。
几十秒的时间,六人全部就位,隐进了繁枝密叶中。树林里被我们弄出来的动静,也渐渐停息。这时大家已经踏上了同一条“船”,至于这条船能不能躲过越南军队的追击,就全看造化了。
刚才的猛烈奔跑所带来的心肺反应还未停息,大家在树上稳住身体的同时,也竭力压住自己的声息。
追兵的响动越来越近,估计离咱们就还剩个十几米的距离。
王军英在踩在头顶的树枝,我和刘思革则在他脚下。三人一上两下,站在树干上面,扶干抓枝而立。树干的位置不高,离地面也就有两三米的高度。但树干上的枝叶很密,抬头一望尽是层层树冠,连一米之外的黄班长,都看不完全,仅能勉强辨清枝叶间他们身上的迷彩服。
天无绝人之路,身上的“大五叶”迷彩服,恰巧和这密叶的颜色相仿。虽说这身迷彩并不能完全将咱们和绿树融为一体,但如若不仔细盯察,还是很难发现踩在枝头的躯干。
这样一来,我们躲过越军追兵的可能性大了不少。我安慰着自己。
可是,被我扶着的刘思革,情况却不容乐观。他在一段疾跑之后,身体的激烈运动加快了血液的循环,如今那肩头上绽放的血晕,越来越大。如此大的出血量,可不是小事情。
我站在他旁边,一手举起,捏好头顶的树枝,一手拽着他的左肩,替他稳住身子。
但这老小子,倒还表现得非常坚强。右肩伤口不住涌出的血水,将他的衣襟浸染了一遍又一遍,但刘思革还是咬紧了牙关,稳住身子骨,也稳住了喘息声。捂着伤口的左手,手心手背早已是被浸染得血红一片。
52书库推荐浏览: 二兵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