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和其他人一样看着拼布娃娃事件慢慢发展,但他从不对安德烈娅耸人听闻的报道风格和毫无根据的推测,甚至死亡倒计时这样荒诞可耻的噱头大惊小怪。他只是要她小心一些。他塞满书架的战争书籍让他明白,纵观历史,被选中做信使的人都有出众的传播能力,能以足够快的速度将信息送达那些期待的耳朵,更糟糕的是,他们是可以牺牲的。
杰弗里耐心地听她讲述,夜凉如水,花园中精心布置的灯在夜幕中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他的看法是,如果她想要升职,她的决定完全是由野心所驱使的。他们不需要钱,她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声誉,她是一个有天赋的记者。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这件事上,沃尔夫的看法才是她真正在意的,于是他建议她去跟沃尔夫谈谈。
于是就有了那天早上他们之间的通话,沃尔夫清楚地表明了他的立场。
芬利穿过整个大办公室向西蒙斯和埃德蒙兹的办公桌走去,同时一只眼睛紧紧盯着高级警官的办公室。他看见那个可怕的小个子女人正在给某人打电话,一边激动地打着手势。他倚在他们两人的办公桌上,挡住了埃德蒙兹的视线。
“她正在发火呢。”芬利说。
“因为什么?”西蒙斯问。
作为长官,西蒙斯向来都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现在却要从办公室的流言蜚语中打捞消息,这让他有些尴尬。
“威尔,”芬利说,“还会有谁?好像是因为他把艾什莉·洛克伦从她的公寓里带出去了。”
“干吗去了?”
“吃早餐。然后他愤然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咖啡馆。她的保护团队提出了正式的投诉。我们的女上司想要停他的职。”
“她要这么做很容易,”西蒙斯说,“他在搞什么名堂?”
芬利耸耸肩。
“威尔做的事,谁知道呢?他今天显然想避开办公室的人。我现在出去见他。”
西蒙斯很喜欢这种在上司眼皮子底下的私密谈话。
“如果她问起我,就说我去为艾什莉·洛克伦安排新的安全住所了,事实也是如此。”芬利说。
“我们也出去。”西蒙斯说。
“我们?”埃德蒙兹问,“去哪儿?”
“我这个名单上还有四个人没着落,”西蒙斯说,“其中一个已经死了。我们去找找死的到底是哪一个。”
西蒙斯和埃德蒙兹买了Greggs家的香肠卷,边走边吃,肉汁在人行道上滴了一路,他们已经快走到名单上第三个地址了。他们去过法庭速记员的家,发现她二〇一二年死于癌症。接着,他们了解到当时的法官蒂莫西·哈罗盖特和他的妻子已经移民去新西兰了。幸运的是,一个邻居有他们儿子的联系方式,他半夜打电话把父母吵醒,确定他们两人都活得好好的。
他们走过布伦瑞克广场花园,快到兰斯登阶地那一带毫无差别的排屋群时,太阳从云层后面露出脸来。他们找到了那扇黑色的门,发现它半开着。埃德蒙兹重重地敲了几下门,随后他们走进铺着花纹复杂的瓷砖的公用走廊。一块雕刻的牌匾引着他们一路上楼到了“阁楼”,让两人吃惊的是,这个阁楼在这幢四层楼房内显得很浮夸。
他们沿着有回声的楼梯走到通往顶层公寓的走廊。墙上装饰着褪色的照片,大部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绅士和一个比他年轻许多、相当有魅力的女人在充满异国风情的地方拍的。男人在游艇上伸出胳膊揽着的那位金发美女似乎并没有上岸,因为旁边那张照片上是一位穿着比基尼的红发美女慵懒地和他一起躺在沙滩上。
公寓里传来响亮的砸东西的声音,他们走近时,看到那扇门并没有关上。他们交换了一个关切的眼神,安静地推开了门。昏暗的过道铺着与大楼入口处一样的地砖。他们轻手轻脚走过那些关着的门,朝着走廊尽头亮着灯的那个房间走去,木地板上响起重重的脚步声。
“你这个笨蛋,我跟你说过不要碰它。”
埃德蒙兹愣住了。他和西蒙斯马上认出了这个高傲的、讽刺的声音。
“巴克斯特?”埃德蒙兹叫道。
他径直走进房间,看见布莱克正跪在地上收拾他刚才打破的名贵花瓶的碎片。
房间里的两个人看到埃德蒙兹和西蒙斯进来都有些不自在。
“你们两个到这儿来干吗?”她问。
“找罗纳德·埃弗里特,哈立德案失踪的陪审员。”埃德蒙兹说。
“哦。”
“你呢?”
“我早上跟你说过:一大摊血,却没有尸体。”
“在哪里?”西蒙斯问。
“到处都是。”
她指着大沙发后面的地板。那里有一圈干涸的黑色血迹,那是因为血浸透了地毯,渗到了它周围的白色瓷砖上。
“天哪!”埃德蒙兹说。
“我估计你们再也找不到这位埃弗里特先生了。”巴克斯特冷冷地说。
埃德蒙兹看着脚下的血,想起在档案馆里通宵查资料时看到的案例:一摊血,没有发现尸体。这不可能仅仅是一种巧合。
“怎么啦?”巴克斯特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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